“先帝在位时,曾出了名异姓王,舒穆禄杨古力。从伐辉发,克灭哈达,战萨尔浒,攻取辽阳,追随太祖太宗征战沙场,乃大清开国元勋。然崇德二年随出征朝鲜,中伏阵亡,据传乃败卒窃发鸟枪。几年间舒穆禄氏男丁接连陨殁,无故而亡,无疾而终,仅余几位文官和女子,一代武将竟无人传承衣钵。更有意思的传闻是武勋王薨后,多尔衮屡立战功更是收复了传国玉玺,被封为硕睿亲王,从此势不可挡。”福临边说着边注意着杨陌的每个神情,说到收复传国玉玺之时,杨陌咬牙切齿得说到:“无耻卑劣之徒!”
我一听窥得一二,杨陌,莫非是沧海遗孤?
杨陌的拳头颤抖着,最终他泪如雨下,跪拜于天地:“中鸟枪身亡,可笑至极,我爷爷身边多得是死士暗卫怎会轻易遭到败卒偷袭!传国玉玺竟是他所寻回,哈哈!”
杨陌接下去讲述了一段极为残忍血腥的历史。
当年杨古力为太祖御前第一猛将,随太祖东征西讨,攻必克,战必取。在军中威望极高,举足轻重。在那场惨烈的汗位争夺中,他倒向了较为成熟的太宗,为太宗立下了汗马功劳。自那之后,多尔衮便恨之入骨。
大清入关之际,多尔衮谋划寻回传国玉玺,继而让皇太极在恰当的时机“病故”,自己能够率领入朝大军趁乱以天命登上汗位。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杨古力再一次将他的汗位之梦捏碎。
杨古力率先寻回了传国玉玺,带领少数骑兵日行百里赶往太宗大营。
多尔衮得到杨古力身边眼线的密报,称病扎营,让手下穿戴自己的服饰坐镇中军。自己则率亲兵日夜兼程赶到了杨古力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据逃出来的军卒回忆,那一夜,天降大雨,两百黑衣精骑突然冲入兵营,见人就杀。每一个营帐都染上了血迹,整个营地都流淌着混着鲜血的雨水。杨古力力战不支,最后连全尸都没能留下,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首级。
好在那个军卒正好外出如厕,躲过了一劫,为报当年杨古力的知遇之恩拼死将消息带回了杨古力大营告知副将。但最终这件事也只是不了了之,那名杨古力的副将在入关后被派往长芦盐政,两年后暴毙,而杨古力的两个在军中的儿子则在之后被突袭的“明军”斩杀在了乱军当中。
许是老天庇佑,杨古力的长媳竟在那场屠杀中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那时她已经有了数月的身孕。
这名女子也就是杨陌的母亲,在杨古力旧部的拼死护送下回到了沈阳的府邸。和硕格格,也就是杨陌的奶奶,很快洞察了这一切,知道多尔衮不会善罢甘休,老弱妇孺尚可保命,但这未出世的骨血定是不保。
和硕格格约定三人保住这个秘密,多尔衮如日中天,而舒穆禄氏已无将才,若是捅破,舒穆禄氏必不会善罢甘休,仅凭她们不过是飞蛾扑火。为今之计唯有等待时机,设法告知皇太极,不能让多尔衮奸计得逞。
为了保住杨古力的香火派人秘密将杨陌的母亲送到了这个村子,这才有了现在的杨陌。
杨古力之死事出离奇,加之和硕格格的提醒,皇太极有所警惕,多尔衮的谋划付之一炬。然皇太极称帝不过七年,暴毙而亡,朝政完全落入多尔衮之手,舒穆禄氏只能继续蛰伏,唯有孙儿有能力统领杨家军时,才是舒穆禄氏触底反击的时刻。
杨陌跪在地上已泣不成声,舒穆禄氏屈辱只待如今他出头之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深深得震惊了,说不出一句话来,多尔衮为达目的的狠辣,和硕格格顾全大局的隐忍,和杨陌自小背负的血海深仇。
或许他的处境与福临最为相似,两人都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一个背负血海深仇,一个时刻伪装隐忍以待主政。
我知道福临在等,等他的表态。
先前杨陌听墙角显然已经确定了福临的身份,如何选择自是该由他自己决定。
“我是杨陌,舒穆禄杨陌,我要拿回属于舒穆禄氏的尊荣,我要让多尔衮体会到什么叫做灭门之祸!还望主子成全!”杨陌俯身叩拜,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里全是狠辣。
“武勋王之死的真相也是时候大白于天下了,朕的姑姑还等着你。”福临说罢将他扶起,两人年岁相仿沉稳却是差了一大截,杨陌眼里的仇恨太过浓烈,福临警示般得说道:“时机未成你必须隐忍,戾气太盛,只会误事,莫要辜负了舒穆禄氏二十多来的隐忍和姑姑的筹划。”
我算了下辈分,杨陌也算是福临的表侄,长辈关怀晚辈实属应当。
杨陌闻言说道:“仇恨是用来铭记于心的。”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杨陌恢复了痞痞的模样。
我被杨陌瞬间的变脸震惊了,红肿的眼眶看着分外喜感,我站在一旁竟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这种场合我知道很不应该,我迅速得捂住了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杨陌和福临纷纷看向了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在这如此严肃认真的时刻被你怪异的面部表情逗乐。不过历史是用来引以为戒的,还有更远的以后需要展望,曾经的痛苦已然过去,活着便是为了创造幸福。”我不是个会说教的人,但是偶尔还是会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两人并没有说话,气氛异常的干,我假意咳嗽了两声,抚了抚额头稍稍显出病态。
“回屋歇着。”福临神色略显无奈,明知她是假装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