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趁着顾采荞救人的瞬间,带着几个孩子朝着更远的地方躲了开,直到确定不会再受波及,才停了下来,驻足焦急的瞧着顾君白和顾采荞。
当她看到顾君白拉着顾采荞狂奔而来的时候,提起的心头大石终于缓缓落地,眼泪一下子扑簌而下。
上前一把,将两个孩子一同搂紧了自己的怀中。
“采荞,君白,你们、你们吓死娘了。”她柳锦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积了多少恩德,才换来这么两个懂事的孩子呀。
特别是君白,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再也无法不为这个孩子动情。若说以前,她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命苦,她该对他好一点儿,做个善良的人。
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好。
“君白,婶儿谢谢你,以后、以后婶儿一定好好疼你,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
顾君白感受着身体四处传来的陌生的温暖,情难自禁的点了点头,修长的手一伸,竟是将顾采荞与柳氏一起抱得紧紧的。
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
真好,娘亲,你看到了吗?你的宸儿,终于有人心疼了。
“小、小白,我的手。”剧痛之中,顾采荞再也忍受不住手臂被禁锢的疼意,嘤咛出声。那脆弱的声音,吓得柳氏和顾君白同时松开了双手,一人一只手的将顾采荞的双手抓住,巨大的力道引得顾采荞再次一阵低吟。
“臭小子,你能不能不要抓我的手,我的手脱臼了,好疼啊。”右手死死握住柳氏的手,左边的手臂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疼的钻心刻骨。
顾君白这才注意到顾采荞的额间一阵一阵的滚落下豆大的泪珠,怕是疼得不行了。
一时间,他很是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小荞,你忍忍,我马上帮你找大夫来。”该死的,他真是疯了,她这点儿小身板,刚刚把他从人群之后拽出来肯定很艰难。手,怕也是拽的时候用力过猛给拽得脱臼的,他还牵着她一个劲的狂奔,真是、真是太该死了。
顾采荞忙用右手扯住了他的袖子,朝他摇头。
“别、别去,太危险了。咱们在这等一会儿,前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一会儿没准就好了。”虽然很疼,但是她还可以忍着,如果小白此时冲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才要后悔莫及。
看着她难以忍受却死命忍的样子,顾君白心头一阵紧缩。柳氏的手腕,也因为顾采荞的用力,捏的失去了血色。
心念一动,顾君白双手一张,将顾采荞整个的搂紧了自己的怀中,将自己的双手递到了顾采荞的右手边,“实在忍不住就掐我,或者在我肩上咬一口都行。”
顾采荞果然不客气,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一个劲的把自己的头朝着他的胸口拱。许是关心则乱,柳氏竟丝毫没发现女儿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挤在顾君白的胸前有何不妥。
等到事后,柳氏每每想起这一幕,都觉得心惊胆战。幸亏大家伙都忙着惜命,没把这一幕看在眼中,不然顾采荞肯定得让唾沫渣子给淹死。
人群之中,终于慢慢的涌出来一股主流,朝着街尾的尽头扬长而去。顾采荞等人也终于随着那些人的叫嚣和老百姓的呼唤弄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久前邻县西池的县令得以升迁,上面新任命了一个县令来上任,看这走向,新任命的县令之前不是在江南任职,那便是家乡在江南,却敢在年尾过来上任,拖家带口的,队伍自然壮大。
如若平常,他取道青河集也未尝不可,可偏偏今日乃最后一集,家家户户争相赶着置办年货,街上之拥挤可想而知。身为父母官不顾百姓安危,执意命令亲随鞭笞行人让开道路,人挤人,自然容易挤出问题。
待到那一行人跨出青河集的集市,当下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嚎哭,震耳欲聋。
原来,这一挤,便挤死了三个人。
挤死了便挤死了,可那新任县令却不曾下轿恤问家属,造成了民怨。望着依旧悠然前行的队伍,顾君白木着一张脸,淡淡开口。
“那官轿,他怕是坐到头了。”
三个被拥挤致死的人,很快就被家人抬走,不是回家,而是朝着南丰县县城而去。
“你、你怎么知道?”
“南丰县县令虽甚大作为,但却极为谦卑,每每遇到棘手的案子都会向上头递交,而他的上司正是颍川府知府,素有铁面判官之称的上官询。”如此草菅人命的父母官,如若继续当下去,怕将会成为整个西池县百姓的噩梦。如上官询那般的人,怎会放任这种人在自己管辖的地界行此丧尽良心的事儿。
顾采荞眸子一寒,小白,你当真只有八岁吗?就算你家世不凡,却也不应该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官如此了解吧?
知她心有疑虑,顾君白耐心的解释道,“上官询任职颍川府两年多,两年前,他曾任职江南,而我,有幸听人说起过。”话毕,弯腰将顾采荞一把背上,朝着渐渐疏松的人潮中走去。顾采芸紧随其后,柳氏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的,小跑着跟了上去。
青河集最好的大夫,莫过于百庆堂的刘老大夫。顾君白埋头直冲,竟是口气未歇的将顾采荞背到了百庆堂,恰值刘老大夫在堂前坐诊。
“大夫,快帮忙瞧瞧,她的左肩好像伤到了,可否严重?”一把挤开排着队的三两个人,将顾采荞放了下来,浑身森寒阵阵的站在刘老大夫的面前,口气急切,冲味十足。
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