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大殿的中太监尖利的声音传遍整个厅中。
刘欣在一众跪拜中,起身走进内殿,他步履轻快,冕冠珠帘亦欢快跳动,望着站在一旁的董贤,唇角蓦地一勾,对他一笑,竟似早已将昨日两人的别扭忘却。
宣室殿前,远远的一众小太监看着早朝归来的刘欣,赶忙行礼:“参见陛下。”
刘欣略微颔首,唇角带笑,迈步进屋,随手习惯性的牵起了身后人宽大袖袍下的纤细的手,那手却却未像往常一样,怔了一下,即立刻转手抽回了手。
刘欣一怔,奇怪的望了董贤一眼,才道:“董侍中,随朕进屋。”说罢,他径直迈着步子走进殿中。
董贤站在门外,陡然身子绷直,那四面八方的眼光好像又开始聚焦到他的后背,让他不得自容。
“董侍中!”未听到后面人脚步的跟随,刘欣皱眉看向那站在门口一动未动的人。
董贤的身子随着这声叫唤陡的些微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抬起右腿跨过那高高的门槛,陡然他的动作又僵住了,那身后的目光仿佛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变得更炽烈,门口安静平和,他却分明听到了那难以入耳的闲言碎语,从四面八方而来,似乎要将他淹没。
董贤微抬眼去看数步之远的刘欣,他皱眉看着自己的动作,脸上隐约有着怒气,似乎对自己极度不满。
他心中一阵无奈与悲凉涌上,随即迅速又低下了头,握紧拳头,将另一只腿也踏入,整个人立于殿中,然后迅速将那朱红大门合上,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阻挡那些炽烈的可以烧灼的目光。
“圣卿,今天早朝,夏爱卿说只要在受天命,改元易号,就可以改变汉朝中衰的命运,让百姓过上安康的生活!”刘欣望着他,刚才的不豫陡然消失,他面上又换上了刚下朝时的那份欢喜,眼中满满都是笑意。
“圣卿,你觉得夏爱卿说的对吗?”刘欣笑意的唇角勾起,眼中炯炯有神的看着那站立的人。
“陛下,觉得对就是对的!”那站立的人,恭敬的低着头,声音有点沉闷。
“朕是天子,再受天命,上天一定会保佑朕的天下!”他神情满是骄傲和自得。
那低垂着眼睑的人未言语,面上淡然,只是那身子依旧是紧绷的。
刘欣望着董贤,片刻,他的双眼溢出柔情:“圣卿,到朕身边来。”
董贤怔住,他垂在腿部的双手握紧,低垂的眼睑闭上,沉闷的声音传来:“陛下,若无事,臣先告退吧。”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哑意,好像风声吹过摇曳的树叶,不甚清晰,刘欣却清楚的听清他的话,一怔,他双眼炯炯的望着董贤,正才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点惨白,额头浸出点点汗珠,闭着的眼上的睫毛微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竟有点憔悴。
“圣卿,可是身体不舒服?”刘欣皱眉间含着担忧的来到他身边,望着那近乎透明的肤色有点心疼的想将手放在他的额头。
那人却似乎本能的闪开,退了一步,他的手只能尴尬的留在空中,触碰到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刘欣转头去看退后的董贤,眼中疑惑闪过,慢慢放下抬高的右手。
“陛下,臣无事。”董贤出声道。
“那你为什么退?”刘欣问出刚才的疑惑。
董贤微抬眼,看着那与自己靠近的身影,心中一叹,半天,就在刘欣略显不耐就要发作时,他才道:“陛下,您是天子,有无数的人看着您的言行,还请谨言慎行。”
刘欣皱眉的脸上一怔,竟是未明白:“现在又没有其他人?”
偌大的宣室殿中,只有他们两人啊。
董贤抬头,看着他,眼中纠结和痛苦一闪而过,可是很快,他又重新低下头,叹气声随着话而来:“陛下,臣与陛下同处一室多时,臣自请告退!”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去,竟未征得他同意,就擅自要告退。
刘欣陡然睁大眼睛,这样不顾礼仪的行为,圣卿是从不会做的,他惊讶的一把抓住那欲行人的手腕,在触碰到那人微抗拒的细微动作时,他陡然间就明白他在忌惮什么?不过又是那些可笑不足在意的流言蜚语罢了!
“圣卿!朕还未允许你告退!”刘欣忍着刚才他对自己不敬的怒气。
那被抓住手腕,被迫止住步伐的人,再听这不豫的责备声,脸上却即一反常态的淡然,甚至是疏离,他慢慢的抬头,看着面前盛怒隐忍的刘欣,眸中带着复杂,竟似在看一个陌生甚至想要伤害他的人。
他的眸子一下子倒映在靠近的人的双眼中,登时刘欣被那里面的疏离漠然,甚至警备激怒,他收紧握住那纤细手腕的手,沉声道:“你不是要出去吧?!朕与你一起出去!!”
他声音越提越高,脸上青筋直冒,一边说,一边拉着身边人的手腕,就要推开那紧阖的大门。
董贤一怔,随着刘欣走了几步,顿时醒悟过来,慌张的止步道:“陛下!!”声音满是焦急惶恐,刚刚平淡的脸现已满是慌张,他伸出另一只手扣住那一直紧握住他右手的手臂。
两人这般亲密的举动,若是如此出去,岂不正证实了谣言!!
那前行的人却不理这声慌张的呼唤,依然快步,手已攀至那之中的大门,“你不是一直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吗?现在朕就让真相大白,你不就不用担心了?!!”
“陛下!”董贤慌忙上前去抵住那要被打开的大门,背后紧贴着冰冷的桃木,眼中的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