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梅园缺了位可靠的洒扫婆子,想请刘夫人过去帮忙,刘济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刘济一直觉得愧对叶流云,澹泊书局的生意一落千丈,还烦劳东家请来了梅神医为女儿治病,便连那些上好的药草,都是东家出的钱。
刘济是老实人,心中总觉得不踏实,有一种没由来的惶恐。
他在朝歌替达官贵人们经营铺子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一位东家像叶流云这般好心。
虽说刘济私心里想着,如今这等优待,想必和那位二皇子脱不了关系,但仍是不能释怀。
书局关张这件事,在刘济看来,是早晚的事情,不赚钱的营生,老拖着也不是个事。只收了东家的银子,总要尽心竭力的把事情做好。
梅园是何等去处,平日里往来的,都是刘济从未见过的大人们,自家婆子没见过世面,怕冲撞了贵人,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亲自过来,交代清楚才能放心。
临出门的时候,刘济想起叶缺时常提起东家很关心女儿的病情,也觉得女儿病愈,全靠东家帮忙,于是决定带上苏染一起,准备过来谢谢叶流云。
却不想叶流云起的向来很晚,竟没见着。
叶缺看了看小姑娘,又问了刘婆两句,便决定留下了。
“不知东家可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刘济弯着腰,毕恭毕敬的问道,“有些禁忌,早点告知,也好避讳着些,免得惹东家不高兴。”
“别一口一个东家的叫着,那是生意场上的做派,如今可要换个称呼,便和我一样,叫小姐就好。”叶缺皱了皱眉,说道,“外院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这梅园好歹是陛下赐给梅神医的,别让人觉得我们喧宾夺主。”
“后院里洒扫、采买的活计,就先有劳刘婆了。小姐那边,有我就行,不用你们。不过你们要切记,梅神医脾气不好,无事不要叨扰,以免受到责难。”
“是。”刘济拉了妻女,一同拜了拜。
刘婆送走刘济,领了苏染自去了后院打扫。
等叶流云醒来的时候,这事早已尘埃落定,轮不到她操心了。
“你动作倒快。”叶流云用滚烫的布巾敷了面,斜靠在床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园子里的活不少,我一个人总有忙不开的时候。”叶缺笑了笑,说道,“听说李大人正跪在院子里,哭求叶先生救命呢?”
“哪个李大人?”叶流云怔了怔神,坐直了身子。
“还能是哪个李大人?”叶缺好笑的说道,“太学院长,李守素李大人。”
“他怎么来了?”叶流云对此感到十分疑惑,“我又不是官场中人,求我有什么用?”
“听他的意思,恐怕是知道了青州的事情。”叶缺琢磨了一下,说道,“太学的事,整个透着一股蹊跷,他也求不得旁人,只能来求你了。”
“这可不行。”叶流云一把抓起搭在面上的布巾,说道,“这个人情,万不能算到我们头上,得让李守素承琅琊王的情。”
“为什么啊?”叶缺不解的问道,“秦越当不当皇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叶流云并不接话,她站起身,走了两步,乌黑的青丝顺着肩膀垂落,她的背影,突然现出几分淡淡的哀伤。
她行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炙热的阳光一下子冲进屋内,撞在她的身上。
“流云,别怕。”叶缺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劝道,“无论如何,我都在。”
“叶缺,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变成了我所憎恶,我所痛恨,我所鄙夷的那种人。”叶流云的话,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陪你。”金黄色的阳光下,叶缺唇边的笑,仍旧是那般的温暖柔和,就像是此时此刻,和叶流云谈论的,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家长里短。
“不管为了谁,既然决定了的事情,总要去做的。”叶缺拉了叶流云,让她坐在镜前,“我来替你束发。”
无论叶流云的情绪是多么的糟糕,一旦出现在外人面前,那便是容光焕发,看不出半点端倪的。
“李大人这是做什么?”叶流云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惊讶,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瞪大了眼睛,好奇的说道。
“求叶先生救我。”李守素二话不说,额头死死的叩在地面上。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在炙热阳光暴晒下的地面,热得发烫,叶流云躲在屋檐下,仍是汗流浃背,更何况是跪在院中。
自李守素任太学院长以来,旁人见了他总是恭敬有加的,已有多年,不曾这般求人。
“李大人怕是求错了人。”叶流云眨了眨眼睛,说道,“我非官场中人,不过有钱了些,却也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如何能帮得了你?”
“还请叶先生不必谦虚。”李守素再次叩首,“青州虽然地处偏避,但粮仓焚毁一案,声震朝野,琅琊王得先生相助,方能全身而退,这件事,在朝歌官场中不是秘密。”
叶流云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问道,“李大人不妨先将事情原委说来听听,若是在流云范围之内,自然不会推辞。”
李守素见叶流云松了口,面上不免喜形于色。
叶缺上前,扶了李守素起来,领进屋中,又倒了杯解暑的酸梅汤说道,“李大人不要着急,慢慢说。”
李守素心急如焚,哪里能慢的下来,却仍捡了要紧处说于叶流云听,并不提及细节。
叶流云笑了笑,冷冷的说道,“李大人既不信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