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萧家这个大胤王朝最顶尖的世家大族做为平台,老太君这一生再机敏聪慧,也只能是“小打小闹”。
然而,在叶流云准备插手的这一刻起,老太君一生的好运,便将走到了尽头。
人所处的环境,基本上决定了他这一生将会获得的成就,除了最有毅力,最有雄心的那一小撮人,他们的人生轨迹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就如同一个饥寒交迫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要去改变世界的。
心高气傲的孩子,大多过得不快乐,因为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往往超出了他们所处的环境。
越级,在任何时代,都是举步维艰的事情。
虽说是同住内城,梅园和琅琊王府的距离,还是长得让人失去了耐心,尤其是在烈日炎炎的午后,每走一步,脚下每一块滚烫的青石砖都好似在提醒叶流云,她的愚蠢。
“你说说,这么长的距离,我当初是如何想起来要让长卿在梅园挖条地道的?”叶流云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恼怒的说道。
“幸亏挖的是口井。”叶缺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多日不见,夏毅仍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架势,唯独见到叶流云的时候,脸上仿佛有了一丝惧意。
总体说来,夏毅小童今天规矩了很多,既没有不自量力的弄些陷阱想要让叶流云出丑,也没有带着他们二人在王府里绕路。
秦越最近在朝堂上,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权利,日子好过了不少,起码这琅琊王的王府已经有了一位皇子该有的气派。
叶流云注意到,有工匠来来往往,大约是在修缮扩建宅院。
朝歌寸土寸金,即便是世家林立的内城,想要扩建宅院,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夏毅看到叶流云的目光落在这些工匠的身上,立刻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土包子。”
叶流云其实一直不太理解夏毅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她和秦越的关系绝对算不上亲密,她这个谋士,做的比较随性,只愿意在紧要关头提点两句,并不亲力亲为。
比如今天,如果不是科举的事情牵连过广,叶流云自己就给办了,根本不会顶着大太阳,哭哈哈的来琅琊王府走这么一遭。
秦越热情的态度和夏毅那一张冷冰冰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越一如既往的斥责了两句,又向叶流云恭敬诚恳的道了歉,便再没有实质性的惩戒措施。
叶缺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别人家看门的小童,似乎轮不到她来教训,想了想,终究只劝秦越要小心,他们做的事情必须很隐蔽,不要让夏毅知道。
秦越哈哈一笑,推说所谋之事危险重重,夏毅是故人之子,给他留了不少钱财,担保衣食无忧,并不准备让他接触朝堂政事。
二人又闲聊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琐事,这才说到了正题。
“还有两天,今年的科举便要开科了,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叶流云这个谋士,假假做了不少日子,秦越方面,某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国色天香的情报网,馨娘汇总情报的才能,都是很让叶流云欣赏的。
“打算是有一点的,但不是很有把握,确实想请先生替我把把关。”秦越说的十分客气,杯盏中泡着的上好茶叶正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册子上的名字,俱是太学中今年准备参加科考的学生,馨娘很细心的在后面备注了他们的身份、籍贯、家中情况,重点标注了他们临近科考的这几次模拟考在太学中的排名。
叶流云一目十行的翻了两页,突然记起发生在太学的那件案子,心中有了一丝不太舒服的预感。
“听说太学今年不是很太平。”秦越问的小心,有点试探的意思。
“咦?”叶流云淡淡发问,“前日去梅园,想要向我查证的,莫非不是王爷?”
秦越讪讪的笑了笑,“没有见到先生,心里没有底。梅神医,性子孤傲,大抵是看不上我这种身份的人的。”
“你的身份怎么了?”叶流云眉头一凛,说道,“你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别老看轻了自己。”
“那案子可有眉目了?”叶流云似是不经意的发问。
“听说现场有人翻出了一张澹泊书局的收据。”秦越答得尴尬,如此说法,倒像是将这事赖到了叶流云的头上似的。
“真有意思。”叶流云冷笑道,“澹泊书局做的本就是学生们的生意,难不成书局里印的那些书,是要卖给那些目不识丁的人吗?”
“是,是,是。”秦越见叶流云的脸色很是阴沉,忙不迭的劝道,“话虽如此,但先生还是要小心些。”
“先不提这事。”叶流云摆摆手,将手中拿着的册子放下,说道,“招揽寒门学子,以王爷现在的实力来说,还是太早了些。如今的重心,我认为还是要放在陛下身上。”
“且不说王爷看中的这几个学生,是否能在今年的考试中名列前茅。只从选择来说,前有太子,后有晋王,最不济也能投靠各个世家。如果是王爷您,您会看上眼前这位毫无根基的琅琊王吗?”
“我说这番话,完全没有贬低王爷的意思,确实是事实如此。”叶流云的神思有些游散,怔了怔神,说道,“此时不是王爷挑选人手的时候,而是他们是否愿意追随王爷的问题。”
“我也知道,这事情有些难办,所以挑了些家中境况不好,需要支援的学生。”秦越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