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部族,骁勇善战,什么都好,就是缺点脑子。”叶流云一手扇着扇子,一手往嘴里送着冰粥。
叶缺的厨艺,是越来越好,如今便连少见的冰粥,也能做出些许不同的风味来,叶流云不免陶醉其中。
“小叶子,瞧你吃得欢腾的样子,活像沸水里煮着的青蛙,扑腾的厉害。”梅长卿好死不死的摇着扇子,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全天下的聪明人啊,都死绝了,只剩了一个姓叶的女子,搁我这耀武扬威呢。”
叶流云本还想在自家的小院里熬几天,不曾想,朝歌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
别说凝神静气的想些事情,就连睡觉,都是不能。
偏梅长卿日子过得无比滋润,自打他住进了内城,对外宣称要在朝歌逗留一段时间后,梅园的门槛,几乎快被磨平。
从帝王将相,到世家大族,无不亲自登门问候,但求混个脸熟,只等有事求到这位梅神医头上的时候,人家能给个笑模样。
据说那日,梅长卿慵懒的靠在榻上,淡淡说了一句,天真热,府里连个降温的冰块都没有,真是没法住人。
第二天,门口排队送冰的队伍便络绎不绝,怕是比巴结萧相时还要勤快。
于是,不争气的叶流云,被一桶冰块勾走了魂魄,死皮白赖的求着梅长卿,要搬到梅园来住。
梅长卿装腔作势的逗了叶流云一阵,也就喜笑颜开的允了。
叶流云吃得正欢,听到梅长卿的声音,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看低了自己,别怪到我头上来。”
“和你说了多少次,少吃些冰,回头病了,我可不管。”梅长卿被叶流云呛了声,不满的抱怨道,“也就叶缺惯着你,早晚惯出毛病来。”
叶流云笑嘻嘻的放下碗,调笑道,“我如今可不怕了,有你在,还能看着我去死不成。再者说,我要是死在这梅园里,不是坏你名声吗?”
提到“死”字,梅长卿却是少有的正经样子,“我是神医,不是神仙,我只有妙手回春之能,可不能起死回生,你还是长点心吧。”
梅长卿气鼓鼓的嘟囔着,背过身,假装生气,不和叶流云说话。
没过多长时间,见叶流云只顾着看手上的折子,并不搭理他,梅长卿登时大怒,一把抽过那折子,怒道,“看什么东西,看的这么入神,小心我给你加点黄连吃。”
“别闹别闹,这事要紧的很。”叶流云哭笑不得的小意哄着,“我人都住进来了,可不是随你高兴吗,你就别难为我了。”
“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梅长卿站起身,跺着脚,无比娇嗔的说道,“是你求着我住进来的,又不是我请你来的,我给你吃好的,用好的,你还嫌我麻烦,我不高兴了,我要生气了。”
叶缺正擦了手,从厨房里端了小米粥过来,见这一会的功夫,梅长卿又闹上了,只得摇了摇头,疾走两步,劝道,“流云哪是嫌你麻烦,依她那桀骜不驯的性子,若真是恼了你,还能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由着你在她面前跳脚吗?”
“快尝尝我新做的米粥,消消火。”叶缺把碗往梅长卿手里一塞,不由分说道,“赶紧坐下,别真惹恼了流云,还不得你亲自去哄。”
梅长卿偏着头,见叶流云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瞧猴戏的架势,立时觉得自己好生无趣,平白被他人看了笑话,想了想,没趣的坐了下来,将那折子还给叶流云,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铁勒木登基了。”叶流云接着折子,又看了两眼,方道,“哈丹还活着。”
“真是没看出来,气度最好的,竟然是狼崽子似的铁勒木。”叶缺有些意外,顿了顿,问道,“哈丹还能活多久?”
“那要看他有没有脑子了。”叶流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不过看送回来的消息,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对了,你且准备准备,等这边科举结束,咱们怕是就要从军去了,有些东西,早点备上,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我说小叶子,你还想跟着西北军大杀四方啊?”梅长卿终于忍不住嘲讽道,“就你那身子板,上了战场,不得被人拦腰截了啊?”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天生是男人该干的事情,你可别去凑热闹了。”
“我去是做谋士的,又不是去杀人的,你要不放心,跟着便是,省得像个老妈子似的,整日唠叨个不停。”叶流云捂着耳朵,嫌弃的说道,“不听不听,我不要听。”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绝了。”梅长卿几乎是从鼻孔里往外喷着气,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路上,保镖和大夫都有了,哪来那么多好事,全让你给摊上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接着说铁勒木的事吧。”叶缺咳嗽两声,生硬的插话道。
“你瞧瞧,铁勒木这一手堪称完美,简直绝了。”叶流云将折子递给叶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诓着梅长卿一起看看。
叶流云那小动作,哪里瞒得过梅长卿,只他装作不知,一把抢过叶缺手中的折子,说道,“我先看,你再看。”
叶缺笑而不语,谦让的推了推。
“赤玄说哈丹疯了,我看也是。”梅长卿冷冷的说道,“人有信仰是好事,但信仰太过虔诚,反倒要命。”
“愚民之智,固然能够减少统治的阻力,但有时候,却会成为他人利用的棋子,比如哈丹这回,就毁在那几位的身上了。”叶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