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王的死,就像是一枚极具威力的炮弹,瞬间瓦解着军队的战斗力。
如今,大皇子哈丹已是名正言顺的王,反抗变得毫无意义。
不知是谁,率先放弃了抵抗,扔下了手中的兵器,紧接着,投降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血狼的首领,握着滴血的长枪,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见证鞑靼王的军队成为俘虏。
他面色沉稳,丝毫看不出胜利的喜悦。
许久,他望了望斑驳的宫门,似有所思。
“莉娜。”大妃睁开眼睛,疲惫的问道,“怎么没有声音了?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大皇子胜了。”莉娜笑得很勉强,“恭喜大妃,你现在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了。”
“莉娜。”大妃皱着眉,只淡淡一笑,说道,“你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大妃……”莉娜声音哽咽,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以为,看起来文质彬彬,满脸书生气的哈丹,会是一位仁慈的帝王,没想到,还不如狼崽子似的铁勒木有良心。
“他终究是我的儿子。”大妃的眼尾淡淡扫过宫殿的大门,“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还能怎么办呢?”
哈丹的心情极好,他坐在昔日鞑靼王的宝座上,好整以暇的想着王室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笑开了花。
他知道,这些年,他在鞑靼的声望远不如那个在青州拿命去搏功勋的弟弟。
不过,都不要紧了,现在王位是属于他的了。
金色的扶手,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就像是草原上初升的太阳。
“恭喜大皇子,贺喜大皇子。”台阶下,一个瘦削的黑色人影,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巨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
哈丹的脸色,一变再变,很快恢复了正常。
“先生有何指教?”哈丹耐着性子,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缓,温和的问道。
这个阉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要不是……
“大皇子不要忘了,铁勒木还好端端的活着,那些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宗亲,仍然驻守着自己的草原,各自为政。”那人不疾不徐的说着,仿佛没有见到哈丹脸上嘲讽的神情。
“您高兴的,未免也太早了些。”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哈丹的眼眸中,现出了一抹厉色,“那就都杀了吧。”
“敢问大皇子,您想如何去做?”那人躬着身子,行了一礼,露出略微有些畸形的后背,“他们可都不是傻子,会等着您,向他们伸出屠刀。”
受中原文化的影响,这些年,鞑靼逐渐兴起了建造宫殿的热潮。
舒适的房屋,牢固的工事,能够带给他们极大的信心。
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总比住在弱不禁风的营帐中,来得让人放心。
这也给哈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单纯的王位之争,不会激起宗亲们的反抗,毕竟事不关己。
即便犯下弑父的罪行,哈丹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若是真的对他们动了手,哪怕只是其中一个,都会让他们团结一致,对抗外敌。
血狼虽然精锐,但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些,群起而攻之,怕是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比起数日前的不顾一切,眼下的哈丹,显然更关心自己能不能顺利的登上王位。
一旦脱离了生死之境,人就立刻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那人看在眼中,并不点破,只将利弊得失,一点一点的剖开,放在哈丹面前,让他自己做出抉择。
鞑靼王的葬礼,显得格外的草率,不过七日,不等众人祭拜完毕,便要草草下葬。
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屠杀的大好机会,哈丹自然不会放过。
大妃用纤细的手指,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她靠在椅背上,慵懒的问道,“莉娜,什么时辰了?”
“还有些时候,您要不要再养养神,今天肯定有的忙的。”莉娜皱着眉,苦笑道,“大妃,咱们真的不要做些什么吗?”
“走,去看看他的尸体吧。”
“啊,是。”莉娜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替大妃掀起了身前的珠帘。
一整块水晶原石,一点点打磨成现在这些晶莹剔透的珠子,如果有微风吹过,便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
倒不是太值钱的东西,讲究的,不过是这份心思。
说起来,这还是大妃刚成婚的时候,鞑靼王送来的。
大妃和鞑靼王,虽说联姻的成分占了大多数,但也过了几年情投意合的好日子。
哈丹和铁勒木,也是那几年生下的。
莉娜叹了口气,大妃嘴上说着死了好,心里怕还是有些眷念的。
这个时辰,尚早。
大殿上空荡荡的,只在正中央,放了一具黑色的棺材,里面躺着的,自然是鞑靼王。
那柄被鞑靼王丢弃的长剑,此刻正静静的放在他的手边。
不知是哈丹心中有愧,还是想要在鞑靼王的尸体上做文章,总之,对待父亲尸体的态度,还是让人感到满意的。
大妃的手指,轻轻抚上了鞑靼王的脖颈。
原先的伤口,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二致。
“你终于死了,真好。”大妃怪笑两声,拿起那柄长剑,握在手中。
这曾是属于大妃的贴身佩剑,情浓之时,被当作定情之物,赠予鞑靼王,不曾想,他一直带在身边,直到死去。
“大妃……”莉娜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