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说到这里，夏婵目光游离，明显有些疑惑，“如果不是那天，我无意间听到了老太君和张氏的谈话，我仍然会觉得，张氏很可怜。”
“你能说说当时详细的情形吗？”叶流云端起杯盏，抿了一口香甜的茶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倒显出了几分沉稳冷静的韵味。
张氏是萧成海的正房夫人，虽然在萧家不受待见，也不得夫君喜爱庇护，但她到底是正经夫人，萧成海又是大理寺卿，没人真会把她怎么样。
无非是那些妇人手段，在言语和行为间诸多嘲讽，动一动张氏身边伺候的人，给她点难堪罢了。
若真说到动用私刑，下毒谋害什么的，借她们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大理寺专管各地刑狱，萧成海手下，能人多如牛毛，一旦张氏有损，必定会一查到底。到那时，谁也闹不到好，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没人会做。
张氏在萧家后宅里处境艰难，可到了萧成海亲信的眼中，那地位肯定水涨船高。
这一点，从被关押的下人中，并没有张氏的人，就可以得到佐证。
甚至，他们连盘问这种例行流程，都直接跳过去了。因为萧成海连夜送来了一份详尽的画像和供词，叶流云没有在里面，看到一字一句，提及张氏的部分。
叶流云现在，似乎稍微明白了一点，为何萧成海的人，接连审了数日，一无所获的原因了。
当日，正是各房施展手段，讨好老太君的时候，那些蠢笨的，不能领悟主人心思的下人们，不会被带入暖阁，参加这般重要的活动。
她们年纪虽小，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势必是萧府顶尖的。这种人，怎么会做出，当着萧成海亲信的面，“诋毁”张氏的愚蠢行径。
先别说人家会不会信，恐怕少不得，要先挨一顿结结实实的板子再说。
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家亲人，能不能抓到凶手倒是其次，保全自己，才是顶要紧的事情。
如今，叶流云直接点明，能否顺利找到凶手，和他们自身性命息息相关，权衡利弊之下，他们不得不放弃心中，那点趋利避害的想法，选择一条对自己更加有利的道路走下去。
萧成海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没有往这个层面上去想，或者，更确切的说，他在用自己看待事物的眼光，来揣摩这些人的心理活动。
萧成海下意识的认为，他们是为了隐瞒凶手的行踪而故意绝口不提，是在包庇凶手，也有可能，他们自己就是凶手。
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顾惜性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目的非常单纯，远没有萧成海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当然，这并不是说，仅凭夏婵寥寥数语，叶流云便准备定了张氏的罪。而是在整个事件中，如果缺少了某些环节，链条就会破碎，继而导致整个线索链的崩塌。
他们都是亲眼目睹凶案发生的目击证人，帮助他们回忆起，任何一点，已经发生，却在潜意识里，被其他无效事件遮盖的线索，是叶流云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