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叶流云不顾叶缺的劝阻,下定决心想要抛弃在青州的所有产业,去朝歌找寻真相。
那一年,叶流云和叶缺闹得天翻地覆,是有生以来愤怒指数最高的一次,互相扬言此生再不相见。
火花冒了无数次,决绝的话说了千百遍。
临行的时候,叶流云到底还是把在青州苦心经营多年的全部产业都留给了叶缺。
叶缺咬牙切齿的,一边骂着娘,一边愤愤不平的把这些产业变卖,换了大笔的金银,留作叶流云初入朝歌时,上下打点的准备金。
刺史府前,漫天飞雪,油纸伞下,两人相携而笑,从此同生共死,再无半点怨言。
就像叶流云永远不会告诉叶缺,那夜,她裹了厚厚的大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满地的积雪中,最终却被满城的火红照亮了整个脸庞一样。
叶缺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叶流云,青州粮仓里的那把火,是他放的。
叶缺知道叶流云在等,她在等一个顺理成章的契机,等了很久,无奈萧广和深知大胤官场纵横捭阖之法,背景又雄厚,一时陷入了困境。
要叶流云千方百计的构陷一位无辜的官员,她实在是做不到,难得遇到萧广和这样,既贪得无厌,倒台后又能造成巨大影响的世家高官,总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况且,像萧广和“吃相”这般难看的官员,在大胤的官场上,其实并不常见。
一部分官员不敢,一部分官员不屑。
叶缺觉得,叶流云口中的那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叶缺见不得叶流云辗转反侧,愁眉不展的样子,更见不得她忧心忡忡,便连最喜欢的吃食都难以下咽的可怜模样。
既然拦不住,那就只能助她一臂之力。
这是叶缺当时的想法,至今不会后悔,也永远不会后悔。
只因此而产生的苦果,叶缺哪怕是和着自己的血,都要咽下去。
墙上挂着的羊皮地图,被风吹起,呼呼作响,一起一伏间,山峦叠嶂,此起彼伏,仿若活物。
如今正是战时,最好的物质都留给了战场杀敌的兵士,刺史府这边,有些不要紧的东西,便比平时差了一些。
比起动辄死伤大半,很难活着从战场上回来的兵士,指挥官们的存活率,显然要高得多。在某些无关紧要的小地方花点小心思收买人心,这样的事情,一贯是大胤官方的习惯性做法。
油灯的亮度不够,叶缺只得凑近了去看,火光被风吹动,摇摇晃晃的,还得分了心神去照看。
羊皮被炙热的火光烘烤着,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叶缺忙不迭的将手里的油灯离得远了些,又拍了拍不小心溅在羊皮上的浮灰,心中若有所思。
军队上的事情,叶缺不是很懂,但这个时代的战争,主帅的性格秉性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影响战局的发展。
因此,叶缺想将接下来工作的重心,放到大皇子哈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