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君宁将盖在头上脸上的衣服拿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道:“不是说不让去吗?为什么还要进宫?”
陈念抬头看着顾君宁道:“我不去,你两个哥哥只怕是回不来。你说去不去?”
“为什么回不来?”
“交待不清楚,皇帝能放过他们?顾家什么地位你不是清楚的很吗?”
顾君宁无言以对,“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你去不可,若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你告诉我,我去也行啊!”
陈念,停下整理衣服的手,道:“若皇上问你一些关于养尸,怨灵之类的问题,你能回答的来吗?”
顾君宁再次无言以对。苏倾墨的话言犹在耳,是啊,两百年前的东西全忘了,现在就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要她挡在前面,算什么男人!
陈念拿起他手上的衣服,边动手帮他换,边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所以我带你一起去,有什么事,两人一起承担,不要想太多。”
虽然陈念是细心安慰,然而顾君宁心里却俞发堵得慌,为什么他们都有两百年的记忆,而自己却像个孩子无法触及大人的世界一般,什么都不知道,却事事需要他们照顾。
念儿事事考虑周全,设想周到,处处为顾家着想,自己却处处受保护,明明自己才是男人!
顾君宁呆呆愣愣的任由陈念摆弄,不反抗,也不言语,陈念看顾君宁丢了魂一般,叹了口气,道:“君宁,你想知道两百年前的事吗?”
见顾君宁却半天没有反应,陈念无奈了笑了一笑,而后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顾君宁沉浸在自责中,并未听到陈念在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唇上一暖,醒了神,见陈念竟在吻自己。
顾君宁睁大双眼看着此刻温柔如水的陈念,伸手揽上她的腰,细细品尝她的唇。
两百年怎样?纵使千年又如年?她是陈念,他是顾君宁,他们是夫妻,百年也好,千年也罢,上天入地,他们都要在一起。
陈念嘴角含笑,捧着顾君宁的脸,轻声道:“回神了?想通了?该进宫了吧?”
顾君宁回以温柔一笑,点点头。
顾景言与顾誉宁已经先行一步进宫去了,顾君宁与陈念只得自己另行乘轿去了。
都说高门阔府,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一望无际的朱红色宫墙里,究竟锁着多少悲伤的爱情故事?
连绵的宫墙里,空无一人,过道里的风都显得冰冷刺骨。陈念与顾君宁一步一步踩在坚硬的大理石上,都能听到回音。绯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偶尔几个轿子经过,皆是前前后后围着一众的丫头公公各种仆人,众星捧月一般,沿路经过的小丫头们都得避开跪地让行,这种等级森严的地方,绯烟一个人无依无靠,竟然在这样的地方活了十几年。
陈念拉着顾君宁小声问:“有没有更清静一点的路。”
顾君宁亦小声回答:“知道你的性子,这已经是最清静的一条路了,平日里这条路上都不会有什么人经过的。方才经过的似乎是某个妃嫔,不知何事走了这条路。”
陈念叹气道:“早知宫门深冷,却不知绯烟却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十多年,难怪青渊一听她说连皇宫都能活过来时,会突然说对不起。”
顾君宁轻笑道:“青渊公子心疼绯烟公主,自然是真情所致,但是他二人如今已经潇洒去了,你也不必再为以前的过往感怀。”
陈念叹道:“绯烟自然是得到幸福了,然而这宫门内的风如此冰冷刺骨,阴气怨念又岂会少?”
顾君宁亦跟着感慨道:“后宫佳丽三千,你争我斗不过为一份恩宠,有宠便有冷落,心生怨念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罢将陈念揽入怀里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只要这些怨念不生出恶事来,便是好的。即便怨念生出什么事来,也自有欠债人负责,与我们无关的。我们走吧!”
陈念一边随顾君宁往前走,一边说道:“宫门内的恩怨自然与我无关,但如此环境能走出绯烟这样真性情的人,真是难为绯烟了。”
顾君宁也点点头,道:“绯烟公主至情至性,确实不像宫墙内的人。但是,你与绯烟才相交多久,怎的今日如此心疼她的样子?”
陈念抬头瞪着顾君宁道:“若不是青渊,我只怕还不一定能灭了玉如意,若不是绯烟,我又如何能进京来?我心疼她怎么了?”
顾君宁春风一笑,道:“没怎么没怎么,娘子说得对,若没有绯烟公主,娘子怎么会来京城,怎么能嫁给我?原来娘子你确实是为了为夫被赐婚一事才来京城的,为夫好生感动啊。”
一不小心就给抖出来了,陈念哭笑不得。看顾君宁得意的那样,手肘一撞,扭头便走。
顾君宁捂着肚子,痛呼出声:“念儿你下手轻点,我好歹是你夫君啊。”
谁料前方抛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正因为你是夫君才下手重,谁让你欺负我。”
顾君宁跟上她的脚步,反驳道:“我哪有欺负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往御书房而去,然而身后的墙后,却一闪而过一抹蓝色的影子。
延禧宫侧宫,蓝色影子跪在一边,恭敬道:“回主子,他们往御书房去了。”
一声冗长的鼻音似的回答:“嗯~去吧!”嗓音慵懒,姿态随意,却尊贵。
蓝色影子应了声是,便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