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渏墨心中冷意更甚,面色有如蒙上一层严霜:“我听与不听,你还不是都要说,何必惺惺作态。”凤木兰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她话中何指。
狄世英却是明白,脸上笑容收起,一脸庄重地表情道:“罗候大人说,一报还一报,你当初骗他一次,他今日也骗你一次。这一笔账就此扯平,从此往日情义,烟消云散。”
凤渏墨脸上勃然变色:“好,好,想不到堂堂妖皇,一代宗师,竟然出尔反尔,甚至连一个初窥修行门径的小姑娘也不肯放过。”她一边说话,一边催运真气,准备动手拼命。
凤木兰也看出不是好路数,将王妃紧紧系在背上,一挺手中长剑。狄世英不慌不忙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凤姑娘虽然一时挫折,若是觅地潜修,想要恢复神通也并不难。更何况令妹天赋惊人,连罗候大人也刮目相看,若是放你们走脱,今后岂非后患无穷。罗候大人说,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倒行逆施,也顾不得了。”
凤渏墨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罗候身为一代枭雄,信义素着,她实在没想到对方会耍赖。此时骑虎难下,她倒退两步,将齐长青挡在自己身后,沉声说道:“姓狄的,你确定不肯放我们走是吗?”
狄世英微微摇头:“凤姑娘,不是我不肯放人,是罗候大人下了命令,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虎归山,请姑娘见谅,有什么话,等罗候大人回来再说。”他说话之间,已经使了几个眼色,让手下围上前去,准备抓人。
凤渏墨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往后又退了一步,来到凤木兰身前。后者此时正紧握长剑,就要动手拼命,却被凤渏墨一把抓住手腕。只听得自家姐姐在耳边一声低语:“别慌,跟我走。”随即就见到凤渏墨右手结印,在空中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房间中央迸裂开来,随之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气旋。众武士至少也是筑基的修为,此时却一个个如同废人一般,无人能在这旋风之下站稳脚跟,连手中的兵器也纷纷脱手飞出。狄世英大吃一惊,就要施法传音唤人,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元气已是被封印住了。此时白光中衍生出一扇门户,凤渏墨拉起木兰的手,纵身一跃,就消失在这扇门户之间。
凤木兰这辈子的经历加起来,也没有这一天来得深刻。先是母亲病故,之后自己身陷重围,随即就被这位自己不愿相认的姐姐拉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她拜一清道姑为师,学的也是玄门正宗心法,但是一清道姑自身也不过金丹修为,所结交的也无非是这个层次。小郡主在嵩山潜修一年,所见识的修士手段也不过是御剑飞行、隔空摄物之类。自从被荣耀劫持,之后半路又遇到罗候手下,这一路行来所见,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生平的认知范畴。
现在她所在的空间,似是一股漩涡的中心,周围是无边无际的虚空,隐约可以感觉到其中充斥着混乱无序的元气。放眼望去,一片漆黑的夜幕,远远地可以看到远方闪耀的星辰。在这样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里,木兰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凤渏墨的胳膊。凤渏墨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眼前光线骤然一亮,已经换了一副场景,却是一处十分明亮的所在。
木兰的脚终于踏上实地,她虚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松脱了拽住凤渏墨胳膊的手,她开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这里似乎是在地下,只是到处悬挂着发光的琉璃镜,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四周分布着不规则的石柱,地上也是坑坑洼洼,零零散散地放置着奇形怪状的岩石。
凤渏墨扫视了周围一眼,低声说道:“这里是一处地下矿洞,只是不知道被谁布下了极厉害的禁制,所以无人能够发现。这些发光的琉璃镜也是有人刻意安放的,作为照明之用。”
木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蹲下身解开系住王妃的绳索,小心翼翼地查看王妃的遗体。见到一切安然无恙,王妃的面孔还栩栩如生,这才从极度的紧张和刺激中解脱,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大放悲声。
凤渏墨就站在她边上,静静地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这才走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肩头。木兰第一次没有抗拒的表示,只抬起头用满是泪痕的眼睛盯着他看,用带着孩子气的嗓音说着气话。
“你干嘛要来呢,从你一出现,就没有好事。先是二伯父造反死了,接着我又生病。好不容易我病好了,你又把爹爹一剑杀了。我好不容易振作精神,打算练好本事找你报仇,又被那个坏人抓了。然后就冒出一堆一堆的恶人,把我们抓到这莫名其妙的剑人地方,娘亲一路上餐风露宿,担惊受怕,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彻底垮了。我还想着能杀你报仇,娘亲又非要我爹不是我亲爹,她也不是我亲娘,还说你是我姐姐,爹把我亲爹娘——”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如断线的风筝流个不停。
“我本来,本来不相信的,可是娘亲不会骗我,更何况她都要——”她抽着鼻子,一顿一顿地说话:“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木兰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了,也幸亏她修行一年,心智大长,若是换了过去那个娇生惯养的小郡主,突然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只怕立时就要疯癫。
凤渏墨也怕她迷了心,走上前去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用元真元替她调理血气。直到此时凤渏墨才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