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后,您怎么了?”见状,甘妤霖摇了摇咬微悟的手,不明白他失神的原因,但猜也猜得到与其年少时的记忆有关。曾都自愧不如的惊世才子,却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个中变化岂是一句世事多变能诉清,言明的?
咬微悟回过神,朝甘妤霖笑笑,让晴笑把画收好,来日再好好欣赏一番。
晴笑听命,将画轴收好,却是放在了远离寝室的地方,避免咬微悟受伤。不怪晴笑如此小心,这后宫中最不缺的便是阴谋诡计,一个不慎,就会交出性命。
淑皇贵君抿下一口茶,冷临宫的茶水自是比各宫要好,连他也喜欢品茶了。
咬微悟与淑皇贵君又聊了几句,便面露倦态,淑皇贵君适宜的提出告辞。
等到淑皇贵君的影子消失,甘妤霖张口就想说话,却发现咬微悟是真的困了,便闭紧嘴巴,不再多言。扶着咬微悟回寝室休息,甘妤霖亲自服侍咬微悟喝下甘城也赏赐的珍药,就让他休息了。甘妤霖离开后,咬微悟进入了梦乡,却是泪流满面的醒来。晴笑不敢多问,吩咐宫侍去准备洗漱用具,就想扶着咬微悟起身。
“阿笑,你可还记得我以前画画的样子?”咬微悟拒绝了晴笑的搀扶,坐在床上,稍微恢复了一点生气的眼里此刻却被愁丝布满,不等晴笑回话,便又说道,“我已经有些忘了,当初那个能在寒冬腊月画雪景的少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少爷……”晴笑轻唤一声,半跪在地,一个没忍住就哭了,他怎么会忘记,咬微悟少年时是个什么模样?正是因为记得,才会如此心疼咬微悟,心疼他的主子,这后宫之后。可追忆过去于事无补,如今咬微悟身怀有孕,重新得到了甘城也的眷顾,便该好好固宠,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肚中的孩儿,还有可怜的太女殿下。
咬微悟回神,看着晴笑,轻笑道:“阿笑,你可是很多年都没这么叫过我了!”
晴笑将头低得更下,不敢回话,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等着咬微悟恢复正常。
过了许久,晴笑都没听到咬微悟的动静,抬头一看,咬微悟竟这样睡着了。起身,替咬微悟盖好被子,晴笑走出寝室,示意那些准备好洗漱用具的宫侍退下。
淑皇贵君给主后献了金溪大师最后一幅作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各宫主子不甘示弱,也向主后献了礼,但都不及淑皇贵君之礼得主后心意。虽不喜淑皇贵君,但主后对这份礼物却是真心欢喜的,还当众打开,让各宫主子欣赏一二。
甘城也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也对淑皇贵君此举甚是满意,当晚就宿在了晨鸣宫。让各宫主子嫉恨万分,却也佩服淑皇贵君争宠的手段,打算效仿一二。
替甘城也穿好衣服,淑皇贵君忽的抬脸亲了下她的唇,而后快速分开,笑着跑到了寝室内。甘城也好笑的摇头,心情很是愉悦,走出晨鸣宫时,笑容都没变。
“就是生,也是个死胎!”淑皇贵君躺在床上,想着画中寓意,愉悦的笑了。
甘妤霖给咬微悟请安的时候,在寝室内看到了那幅画,神色微动,看了一眼晴笑。晴笑无奈,表示咬微悟打算重拾画笔,效仿金溪大师这幅作品创作一幅新画,这才让他挂在寝室内,日夜欣赏。咬微悟知道甘妤霖担心什么,便言明已经让太医反复检查过,此画没有任何问题,于男身无害,也对胎儿的健康没有影响。
“淑皇贵君不会如此愚蠢,就是想要害我,及腹中胎儿,起码也会假手他人。”咬微悟想到甘城也宿在晨鸣宫的事,便以为淑皇贵君献礼是为了重得甘城也宠幸,并非是为了害他。若画中真的包藏了祸心,淑皇贵君第一个就跑不掉,淑皇贵君又岂是这么蠢的人?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最希望他没事的便是淑皇贵君了。
“霖儿一定会护好父后和小妹妹!”甘妤霖走到咬微悟身边坐下,起誓道。
“父后信你!”咬微悟摸了摸甘妤霖的头发,她不学无术又怎样,有这颗至孝的心,就值得他护住她。可惜,他知道得太晚,若想改变甘城也拿甘妤霖挡咒的念头,就必须让甘城也重视他,及他腹中的孩子,为此,他似乎要争上一争了。
甘妤霖回到寝宫,无力的倒在床上,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未经通传就进了寝室内。却是或映来了,看到甘妤霖颓丧的样子,心中便是一疼,她还是个孩子啊!甘妤霖抬眼,看着或映,伸出右手,示意或映走过来。待得或映上前,甘妤霖就抱住了他,像小时候那样,把脸贴在他腹上,什么也不做,也不说。
“我还真是小看淑皇贵君了!”半晌,甘妤霖松开或映,面露讥讽的笑道。
“能爬到皇贵君之位的男人又怎么会真是个蠢人?”或映背着手,感叹道。
“金溪大师的那幅画好啊,可惜暗藏的寓意却着实隐晦恶毒,便是连主后也看不出来。倘若真如淑皇贵君所愿,主后生下了死胎,也查不到他头上。若老天垂怜,主后平安生下了孩子,淑皇贵君也有办法让之夭折。”甘妤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写了几个字,或映走过去一看,与他心中的答案竟是一样。
“东缺朝阳”,甘妤霖看着这四个字,字迹却是意外的娟秀,与她平日鸡爪猫爬的字体真是大不同。半晌,甘妤霖冷笑一声,撕碎了纸张,看了或映一眼,或映会意的退下。等到或映离开,甘妤霖又躺在了床上,双眼凝视着床上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