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暗影重重,烛火在风中艰难的摇曳,似乎下一瞬就会熄灭。
但林先依旧看的分明,棺木中马盗首脸色苍白,不带一点血色,像是冰雕成的一般。
像是死去多时了。
他的心沉下去,放在马盗首鼻下的手指不由得就开始颤抖起来。
似乎过了很久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
“马大哥死了……”
林先心里这样想,也就这样脱口而出,眼泪随着喷涌如泉。
“马大哥……”
林先嚎啕了起来。
马盗首对于林先而言,亦师亦友。
人又是他带出来的,本以为两个人可以高高兴兴地喝酒庆功,在兄妹面前炫耀做出了这样的一番大事,却没有想到,最终见到的是马盗首的尸体。
打击实在太大,大的让人无法承担。
林乐霜的眼睛也不由得就酸涩起来。
这对于林先来说,是成。
前世,打扫战场是她觉得最痛苦的时候。
无论是多么厉害的将帅,也不能保障己方不伤一兵一卒,看着那些死去的林家军的战士,那些奄奄一息的伤病,她也是这般难过。
他们是她的责任。
林乐霜不由得就紧紧地抓住了淮阳王的衣摆。
淮阳王的身子僵了僵,便立即回过手去拍了拍小王妃的背。
就知道不该让她来。
他就不该这么好奇,还放纵了她的。
不就这么点事情?
有他们就够了。
林山默默上前,将哭泣着的弟弟推开,抽出佩剑将剑面放在了马盗首的鼻下。
如今可不是哭泣的时候。
林先勉强收了眼泪,站在一旁看哥哥要做些什么。
林山的脸色凝重,连看都没有看弟弟一眼,过了一阵,才慢慢说:“四弟,别哭了,快把马大哥扶出来吧,他还活着。”
“……”
众人皆惊。
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鸦雀无声。
而外面听动静的暗卫们却忍不住要惊呼出声了。
还活着?
林三郎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淮阳王连忙伸臂将林乐霜捞住,让她不要靠近棺木,喝道:“这里黑灯瞎火的,别莽撞,先把人抬出去了再说。”
越是诡异,越是需要小心。
林山点头,“对,到光亮处再看。”
林先拭了泪,将马盗首轻轻抱了出来。
屋檐下,白色的灯笼随风摇曳,似乎要晃下来一般。
“要不去我的院子吧,”林先已经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出声询问。
妹妹的院子自然是不能放的,马盗首原先住的小院也不见得方便,不如放在自己的院子里,还好照应。
林先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林乐霜略作犹豫,便说:“四哥,还是去薛神医的院子吧。”
听了这话,林先心情更是沉重。
他点了点头,不是滋味地看看怀中的马盗首。
连妹妹都没有把握,要把薛神医请出来了。
薛神医的院子里异常安静,四下里黑黢黢的,只有一间屋子隐隐透出光亮。
“这是怎么回事?”淮阳王忍不住问。
林保凑过来小声解释:“薛神医不喜欢热闹,觉得伺候的人多打扰他和袁仵作钻研医术,僮奴们都早早歇下,不敢发出声音。”
这就解释的通了,薛神医不喜欢的事情,谁敢违背?
比圣旨还灵。
“师傅,师傅,徒儿有事求见,”林乐霜在外面大声呼唤。
屋子里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林乐霜叹口气。
薛神医和袁仵作痴迷之时,只怕是山崩地裂也唤不醒,偏偏两人还都说自个喜静。
门边悉悉索索地溜出来了个小僮奴,张头看了看,立即悄悄将院门打开,小声说:“大娘子,薛神医正在医治唐公子,不让任何人打扰。”
林先急了,立即看着妹妹,“怎么办?”
林乐霜略作犹豫,便吩咐道:“你在旁边悄悄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们等着。”
小僮奴点点头。
很快屋子就收拾好了,林乐霜等人鱼贯而入,将马盗首放在榻上。
所谓的收拾,也不过是点上灯烛,升起炭炉罢了。
小僮奴毕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林保将屋门掩上,小儿手臂粗的牛油烛亮晃晃地照着榻上马盗首的脸,依旧是那般的苍白冰凉,肢体僵硬。
似乎从棺材里出来是什么姿势,眼下躺在榻上还是什么姿势。
林先抱着他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半点生气。
只是三哥一口咬定人还活着,才让人有了希望。
“妹妹,你快来看看,”林先打定了主意,若是妹妹说没有办法治,他也顾不上许多,立即就去旁边将薛神医唤来。
大不了得罪了老头子,受点苦头。
淮阳王看了眼林保,呶呶嘴。
林保先上前摸了摸马盗首的脸,仔细检查了一遍,方点了点头。
此人的确是马盗首无疑。
林先就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叹气声让这屋子显得更加的沉寂。
若不是马盗首该有多好。
至少还有点希望。
林乐霜走上前执起了马盗首的手,一片冰凉,也感觉不到脉搏。
林山这才说,“我方才将佩刀的面放在马盗首的鼻下,数了七十余下,才发现佩刀的面微微有些白气,一瞬间就没了。”
林乐霜皱着眉头,依旧保持着起初的姿势,默默地数脉。
这屋子里静的落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