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战线,寒风瑟瑟,再过几天就到了中国人的新年。可此时的淮河两岸,遍地都是死尸,英勇的抗日战士牺牲后还凶狠的抱着鬼子的身体,像是就是死去也不让侵略者向前一步。
这是他们用生命许下的誓言,他们也用生命做到了这一点。随处可见冻僵了的尸骸,可战火仍在熊熊的燃烧,战斗并没有因为战场上数以万计的死伤而停止。
天刚蒙蒙亮,日军的炮火便开始覆盖淮河以南的国-军最后一块阵地上。这里驻守着国-军51军的一个师,一天前,他们付出了牺牲整整一个团的代价,为部队打开一个缺口,重新占领了被日军占领的阵地。
援军还没有赶到,他们就已经遭受了日军十七次进攻,炮弹轰击整整一天的惨烈战斗。这个师的官兵团长战死两人,副师长战死一人,全师官兵更是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可在援兵没有到来之前,他们没有退,他们也无路可退。背后就是淮河,他们已经退的太远了,从上海一直退到了这里,大片的土地就从他们这些军人的手中丢失,这让每一个官兵都感到无地自容。
军人,就当以死报国家。这是师长吴奇在过河之前对全师每一个官兵的训话,他已经准备好了和阵地共存亡,就算是没有援军,他也要和日寇拼尽最后一滴血。因为他所守卫的,是家乡的大好河山,是中国人最神圣的领土。
炮火轰隆隆的撕开了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日本人各种口径的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在守军们的阵地上。火光冲天,吞噬着一处处早就残破的阵地。
士兵们就躲在那些残破的阵地里,随时都有着被炮火同时吞噬的危险。可他们的嘴角却带着笑,擦拭着刺刀上日寇的血,彼此庆幸此刻的他们还活着。
师长吴奇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深邃的眼睛透过指挥部的半延伸地堡一直看向远处。头顶不停的有簌簌的土落下,似乎只要再来一发炮弹就能让整个指挥部内的人被活埋。
他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日本人的多少次炮火袭击了,实际上还站在他身后的师指挥部的人都不记得了。他们已经麻木了,只记得等到日本人的炮火停了,就该是他们的地面部队发起进攻的时候。
“我们还有多少人?”吴奇没有回头,话语却带着无比的沧桑。
“师座,目前为止,加上师警卫连,预备连还有卫生连在内,我们不到三千人了。炮兵营还在河北岸,目前我们无法联系上,得不到炮火的支援啊。”一旁的参谋长拿着一张名单,悲愤的说道。
短短的一天时间,吴奇一个整建制的师从一万多人过河,就被打成了三千多。战况的惨烈,让每一个参加这场战斗的人都心寒。
“日本人的炮火太厉害了,许多战士都是在日军的地面进攻后被他们的炮火给炸死了。大家太累了,我们的援兵什么时候到啊师座?兄弟们不能全都死在这儿啊。”最后剩下的一个团长满脸都是硝烟,高大的汉子竟然在这时流下的泪水。
但没有人去嘲笑他,也没有人责怪他。因为大家都知道,此人流下的不是害怕的泪水,而是为那些死在这场战役中的同袍们悲愤的泪水。
原本说好的援军本应在昨天就应该到达,由他们先打开缺口。然后各有两个师渡河,在他们左右形成三角防守阵型,共同防御日军的进攻。
可是援兵迟迟不到,无线电设备也被损坏,根本无法联系到后方。现在摆在吴奇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死守下去,拼尽他所有的一切,用他残破的师对抗数倍于己并且装备精良的日军。
要么就是放弃阵地,退守河对岸,依仗淮河防线拒敌,等待援军的到来。可吴奇不甘心啊,这片阵地可是他手下七千多人用活生生的性命换来的,这里抛洒的不是血,而是那些年轻人的希望,就这样走了,吴奇怕自己会一辈子陷在噩梦里。
指挥部内出奇的安静下来,只有那个团长低声的哭泣,以及战壕外惊天的炮火。刚刚升起的太阳,便已被硝烟所遮盖,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
“难道我中华就没救了吗?难道我堂堂的华夏民族,就要被日寇那弹丸小国欺负到如此吗?我中华军人,难道就如此的不堪吗?”吴奇愤怒的一拳砸在前方的土墙上,眼里同样流下了泪水。
他也是军人,还是一个国家处于危难,背负着老百姓骂名的将军。他真的可以从这里退却吗?真的可以把土地再让给日本人吗?
吴奇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的睁开,长叹一声道:“这一次日本人攻击过后,还活着的兄弟就撤退吧。给我们保留最后一点力量,死守河对岸。”
一个小时后,日本人昏天暗地的炮击终于结束了,像是打完了快要报废的炮弹似的,在稀疏的爆炸声中,鬼子的第十八次冲锋,开始了。
国-军残破的战壕里,还活着的士兵纷纷从战壕里爬了出来。各种武器架在战壕之上,手榴弹更是摆满了阵地上。在重武器缺乏的军队里,手榴弹无疑是给日军造成很大杀伤力的武器,也是士兵们最爱的东西了。
“三娃子,好好睡吧,小鬼子又来了,这回你不用害怕了。有你老张哥在,哥给你多杀两个鬼子,让你好光宗耀祖的回家啊。”一个老兵满脸挂着笑脸上却滑着泪趴在阵地上。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可他的脚下,却躺着一个满脸带着解脱笑容的娃娃兵。这娃娃最多也就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