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其实长的还算一表人才,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尤其是那一脸正气,让人有种很想相信他的感觉。只是穿着一身道士的袍子,在加上一顶不伦不类的帽子,看起来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此刻他居然说自己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在场的人差点喷出一口血来。高东上下打量这个不伦不类的家伙,根本搞不懂他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一见众人不相信的眼神,男子立马就不乐意了:“喂,喂,喂,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江南孔家第三十二代传人孔清林,虽说现在咱家被小鬼子烧了,可当年咱也是风云八方,四方来求的人物啊。看病的人,都排到了城门口,一些政-要大员想上我家的门,可都是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林大夫,然后还得看我心情好不好才给他看病的。”
自称孔清林的男子一脸的傲然之色,顿时间仿佛就高大的许多,就连那一身不伦不类的道袍也遮挡不住他的光芒万丈。
噗嗤一声,烈三抱着肚子便哈哈笑了起来。孔清林脸色立即一红,看着烈三直瞪眼。
“就你?算命的骗子,又变成神医了?哇哈哈哈哈,小子满嘴胡话,我看你早上大蒜吃多了把脑子也给烧坏了吧。”烈三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因为这孔清林此刻穿着算命先生衣服加上横木怒目的样子,真的是非常的怪异搞笑。
“像你这样的俗人,小爷我以前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哼,世道变了,小爷我落魄了,要不然也不会来干这丢祖宗脸的勾当。”孔清林一脸的愤愤然。
高东敛住了笑容,又是上下打量了一遍这孔清林。他的身上确实有种儒雅的气质散发,若是不穿这身行头,说不定还真是个人物。
“为什么不做大夫来做算命的?你这跨行业发展,发展的也太远了。”高东缓缓问道。
孔清林长叹一声:“谁不想做个受人尊敬的大夫呢,只是日本鬼子来了,抓了我爹去让他给受伤的鬼子治病。我爹是个倔强人,他说鬼子们把常熟城祸害成这样,都是死有余辜。他就是有通天的医术,治狗治猫,就是不治日本鬼子。”
“说的好,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够血性。”烈三听到这儿也停止了嘲笑孔清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赞叹。
“好个屁!”孔清林恶狠狠的说道:“他的这句话,不但让他丢了性命,我家里二十四口人全部被鬼子杀了个干干净净。家也被烧了,我妈妈和弟弟的头都被挂在了城头上示众,这就是那个老顽固给我们家带来的好处。”
说这话时,孔清林全身都在颤抖,双眼之中更是有泪花闪出:“我从外地归来,虽然躲过了这一劫,可家已经没了,我也不敢以真面目出现,怕日本鬼子找到我。好在我读过些书,对易经有些了解,就做起了这营生,希望能在这乱-世里苟延残喘下去。”
高东长长的叹口气,拍着孔清林的肩膀道:“不要怪你爹,他真的是个好人。要恨就恨日本人,就是有他们,我们才没国没家。”
孔清林的身子颤抖了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稳定了情绪,他抬头看着高东又笑了起来:“既然各位好汉都知道这是一场误会,那就放我走吧,以后就算再遇到各位好汉,我一定多留个心眼,绕着路走也不敢再得罪诸位了。”
高东刚想放他走,突然间信念一动问道:“你去过上海吗?”
“去过,怎么可能没去过。想当初我在上海可是待了十年,那里的生活,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孔清林的脸上一脸陶醉,可他却没看出,高东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玩玩的弧度。
天渐渐黑了下来,上海城外的一条小路,四周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行人从远方快速的向这里走来,披风戴月,迎着冷风一直向前进。
“高,高,高大哥,到了地方,您就把我给放了吧。我已经把你们带到这儿了,这趟浑水,我就不搀和了。”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这行人中响起,声音里还带着无边的悔意。
“这怎么能行,你这个活向导我要是给弄丢了,上哪儿再去找你这么个人来?”高东爽朗的声音随即响起,并且带着哈哈的笑声:“放心吧,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就做我们的军医,到时候好吃好喝的管够,包你重拾往日的神仙生活。”
来的一行人正是高东他们,而那个声音颤抖的就是白日里遇到的孔清林。如今的孔清林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给抽烂了,好端端的非要跟高东吹什么牛啊,说自己闭着眼睛都不会在上海城里迷路,用鼻子闻也能知道这条路上哪家的门牌号是多少。
这下可好,高东正好对这个时代的上海不了解,孔清林自告奋勇的现身,刚好替高东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孔清林的心里却是委屈到了极点,他早就看到高东几人腰间都是鼓鼓的,那肯定是军队里的人。
他孔清林其实和高东说话了,他家是杏林世家不错,他爹也确实是个人人敬仰的神医。但他却不是个继承了祖宗衣钵的好子孙,准确的说他应该是个游手好闲只顾着享乐的纨绔子弟。
他家惨遭日军屠戮的时候,这位公子哥就在上海一个窑姐儿的怀抱里待着呢。要他去跟高东他们担惊受怕的玩命,这等于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他连祖宗的医术都不要了,还会去想着玩命吗?
但此时刀架在了脖子上,高东这几人明显不是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