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后河边上的小路上,田野上的小树林里,快步的行走着撤退的**团战士。热门那些轻伤员不用处置,他们直接可以随着队伍撤退,重伤员就不行了,他们的伤口在往外流血,要是不能及时的处理的话,他们就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随军医生毛玉成是个外科医生,他看了一眼已经要昏迷的战士,忍不住叫停了行进的队伍。他要就地手术,要抢在死神到来之前救出这个战士的生命。
“怎么回事?”林飞虎大踏步走过来问道。
“团长,毛医生说必须就地抢救伤员,要不然……”下面的话慧能没有说,他就是不说,林飞虎也能猜得到是什么。
“毛医生,再坚持一会儿不行吗?”林飞虎指着前面不到三里路的西陬山问道。他也不想这个战士失去生命,可是这里是荒野上啊,在这里动手术行吗?
林飞虎在**团是说一不二的,唯独在医生面前是很低姿态的,因为医生可以救命,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救命的。他对于毛玉成的问话也是用商议的口气说的,他知道要不是情况危急,毛玉成或许不会在路上提出这个要求。
“不行!”毛玉成断然拒绝了林飞虎的要求,“林团长,你要是不让让这个战士丢了命的话,那就允许我现在给他动手术!”
林飞虎看着脸色发白的伤员,一咬牙挥了一下手,“马上准备手术!”
就在这时候陆小四喊了一声,“团长,前面有个小棚子!”
林飞虎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摆渡的小棚子,摆渡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留下了空荡荡的小茅屋。
“毛医生,到前面的茅屋里动手术行吗?”
对于这个要求,毛玉成没有办法拒绝。小棚子离他们也就是不到一里路远,孤零零的立在河滩上。
担架员抬着伤员飞快的向小棚子跑去,到了小棚子之后毛玉成就开始准备手术了。
说是准备手术,其实就是在路上就地开始的。特务连的战士方头在四周担任警戒,担架被平放到了地上,毛玉成沉着的解开了伤员肚子上的绷带。就算是毛玉成见过很多重伤员,他也是被眼前的这个战士的伤吓到了。
他的肚皮上裂了一颗大口子,青色的肠子都露出来了。包在他腹部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透,一片刺眼的红色。
毛玉成顶了一下神,马上拿出随身带着的医药箱子,拿出一支药水敲开,给伤员注射到身上。这是极其珍贵的麻醉剂,他们从山东来的时候一共才带了几支过来,现在用的是第一支。
也不知道麻醉剂有没有起效,毛玉成已经拿起了手术刀,他的助手在边上眼珠子都瞪大了,强忍着心头的难受协助他手术。
特务连的战士们分成两组远远地警戒,防止有可能出现的追兵。林飞虎在河堤上焦急的等着,他不知道毛玉成能不能保住那个战士的生命,可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争取。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伸手在兜里摸了好几下,又悻悻的把烟取了下来。他兜里的洋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现在就是有烟也吸不了。
蹲在一边的许灵灵看到了,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洋火递了过去。“团长,给!”
林飞虎伸手接过洋火,拿出一根在衣服上划了一下,洋火头嗤的一声着了,冒出了一团小火苗。他赶紧用手笼着把烟点上,洋火才烧了三分之一。
美美的吸了一口,林飞虎望着忙碌的小棚子,脸上写满了焦急。许灵灵默不作声的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站在林飞虎的身边踏实,有种找到依靠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太男人了!在她有限的词汇里,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一场死伤这么多人的战斗,许灵灵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林飞虎的手里。尤其是他表现出来的超于常人的镇定,那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在许灵灵的记忆中,有一次许老大家的跟她讲起在山上遇上野猪的时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遇上战争,还是用一种零距离的参与者身份。
枪声,爆炸声……
端着枪往前冲锋的战士……
硝烟,战火……
倒在地上的尸体……
飞驰的子弹,在空中的飞舞的手榴弹……
许灵灵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没有被当场吓得晕了过去。这一切的根源,也许只有她心里清楚,是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男人,这个有点让她害怕的男人。
她不敢想象,这个男人嘴里说出一句话,就有那么多人端着枪向战场上冲过去。前面,是危险和死亡……
为什么要打仗?不打不行吗?
许灵灵又想起了林飞虎和她讲过的许多事情,东北的万人坑,华北的“三光政策”,南京的屠城血泪……
她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原来不管人们有多强大,在战争面前就像是蚂蚁一样微不足道。一个小得像花生米一样的弹头就能要了人的命,一颗比倭瓜小得多的手榴弹就能炸死好几个人,还有从炮筒里飞出去的炮弹,这种会叫出声的东西能够从人的头顶上飞过去,能够把屋子炸塌了,能炸死好多人……
战争,原来这就是战争啊!原来战争就是流血,就是死亡!
许灵灵觉得自己好无助,尽管她事先有过无数的幻想,也没有想到战争会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