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婉晴开了药方之后,皇后娘娘才让她去暂时安排的屋子里休息。
因为要随时观察太后的病情进展,所以宝婉晴还不能出宫。
一夜无话。
宝婉晴第二天天没亮就醒了,回忆起昨天和老御医的论辩,觉得自己很有一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当然啰,要是万一太后出事的话,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过宝婉晴对自己很有信心,且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
太后身边服侍的坠儿来请,宝婉晴便跟着她去了。
太后在榻上,斜倚着靠枕歪着,虽然面色苍白,但依昔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皇后也在,宝婉晴照着规矩给这两位行了礼,才开口询问:“太后娘娘今日可好些?”
皇后笑了起来:“先前我看见你这样年青,倒悬了一颗心。没想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照你的药方煎了药,太后娘娘服下药不久,很快就吐了一升多痰,只出了一点子汗,烧也退了,神志也完全清醒了。如今太后娘娘要召见你呢!”
宝婉晴听了这话,心里一松,还得恭恭敬敬地回答:“这是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得上苍庇佑的缘故,才能好得这么快。”
俗话说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宝婉晴话音才落,太后娘娘的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孩子很好。”
她转头看向皇后:“我这个病,要不是这孩子细心反复问诊,又哪里能找到办法呢?太医院养着那么些御医,可有一个用得上?”
说到最后那句,她不由得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心里道:白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都长到狗身上去了,却连个小女娃子也不如!
皇后笑着应道:“可不是吗?昨儿我有些不放心她,还特地找了王御医来把关。他说的那些反驳的话,我听着也象是有道理。可后来经这孩子一一解释,我终究还是信了她!”
皇后拿手指着宝婉晴,脸上笑吟吟的。明摆着是给宝婉晴说好话,其实不过是在突显自己的作用罢了!
要不是她拍的板,宝婉晴能有机会给太后开药方?就开了药方,皇后要一句话说不用,谁又敢多嘴坚持用的?
所以说来说去,最后的功劳,应该还是记在皇后头上,没宝婉晴什么事!
太后是在残酷的宫斗中活下来的胜利者,又哪里听不出这个意思呢?
她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把头转向宝婉晴问道:“听说,原先我孙女儿长乐的喉痈,也是你治好的?”
宝婉晴茫然无知:长乐是谁?
不过提起喉痈,她还是有印象的。
这样说来,长乐不就是那个冒充赵郎君,其实真实身份是太子殿下的那个家伙的妹妹吗?
太子殿下的妹妹,自然也是公主之尊了。怪不得一付颐气指使的德性。
因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她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啊!
“其实公主的喉痈,民女不过是使了个小巧,并不是什么难治的顽疾。”宝婉晴低着头,委婉地回答。
说着话,她躬身请罪:“民女当时不知太子殿下和公主的身份,多有冒犯,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宽恕。”
宝婉晴记得:当时的她,可是很牛逼地不肯上门为长乐公主诊治,非要她亲临医馆才肯出手的。
想必这对兄妹当时也是偷偷采取行动的吧?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俩撇开御医,却宁愿相信市井中的普通医者。
太后一摆手:“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怪他们隐瞒身份,私自出宫才对!”
听见太后这样说,皇后有些不满,毕竟太子也好,长乐公主也好,都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不愿听到任何针对他们的指责。
不过,皇后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和这个婆婆斗,那是不明智的行为。何苦为小事树敌呢?
她还指望着拉拢这个老太婆,坚定地站在太子这边的阵营里啊!
这也是穆朗照提出从宫外找宝婉晴来为太后治病时,她举双手赞成的原因。
要是这丫头真能把太后的病治好,那穆朗照就从太后那里成功地拉到了感情票,显得这个孙子多么把祖母的健康放在心上,又多么急切地盼望着这个祖母好起来!
虽然,皇后在心底里认为:这个太后,其实还是更偏袒那个穆临风多一些!对穆临风的感情,也要深一些。
但是,人的感情不是处出来的吗?
太后对穆临风注重得多,无非是他从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母亲和母爱。
加上那小子擅长讨太后的欢心,所以祖孙俩才走得近。
而穆朗照呢,尽管在她的督促下,努力向太后靠近,关系却一直不远不近,有些疏离。
经过这次,也许太后会明白:其实穆朗照这个大孙子,也一样深爱着她这个祖母呢!由此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可能吧?
宝婉晴哪里猜得到皇后打的肚皮官司,见太后可蔼可亲的,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结果太后不但给了宝婉晴赏赐,还笑着说:“你年纪虽轻,医术却十分了得。而且我一见你,就觉得很是投缘。不如这样,你留在我这里,当我的私人保健医师好了!”
太后的语气和缓,听在宝婉晴耳朵里,却是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这么个不喜欢受拘束的性子,在穆临风的农庄里还觉得不自由呢!这要被关到皇宫内院里头,那和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有什么区别啊?
可是,她能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