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收拾好东西送爹妈去火车站。下楼后,赫然发现戏霸笑眯眯地等在楼洞口,旁边停着辆四个圈,房东这个从不屑于参与“祝你一路顺风”煽情戏码的人物,竟然也站在车头旁静候。这当头来的一个惊喜,让我愣在当场,恍惚间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来,成了他们老李家君临天下威风凛凛的一代女皇。
不等我回神,戏霸浪笑伸手着朝老赵就扑了过去,一口一个亲家翁,叫得鬼斧神工。老赵笑得虽然憨厚但嘴里也不客气,一口一个亲家伯应和着,显得极度轻浮无骨气。须臾之间,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男人就熊抱在了一起。我眉头紧皱,心说,我绝对不信这二位私交甚笃到这种一见面就热情相拥的程度,要出柜你们就直说,无需拿亲家这事遮遮掩掩。
但本着对亲妈负责的态度,我有义务提醒她回家后要严格看管老赵,尤其要注意他跟彭叔叔之间的交往!一扭头,我又自作多情了,亲妈哪有心思管老赵呀,正抓着房东的嫩手,一把接一把地揩油呢,这一会儿工夫已经装满五升的桶了。
“哎呀,你就是大咪她房东啊?叫李程是吧?哎呀!小伙儿太精神了!”赵赵氏两眼放光,“这是咋长的啊,咋能比照片上还帅呐。你说你咋能捯饬得这么精神呢,好久没有遇见这么精神的了!”
房东的表情难受尴尬到爆,也就是看在对方年纪大了且是我亲妈的分儿上,否则估计早甩手推她去坐拥大地了。
我赶紧冲过去,死命往下扽赵赵氏的手,没扽动,就跟长在上面了似的。我只好凑在亲妈耳边恐吓道:“你再不放手,他对女的产生心理阴影,你姑娘后半辈子就要守活寡了!”这招致命,赵赵氏果然刷地松开了房东的手。
半染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厢,我先把亲妈送进后座的位置,然后招呼还抱在一起的两位爷上车。本以为戏霸会坐副驾位置,结果为了不跟老赵分离,他竟然跟我爹一起挤在了后座位置上。
我绕到车头跟还站在原地的房东讨价还价:“给个面儿,有火也等把他们送走了再发。”
房东阴沉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开车去了。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说话。幸亏后座有三个不知疲倦的忘年h坐镇,否则气氛不知道会僵硬到什么程度。
到了车站,我让房东留在车里不必进去送站了,而我跟戏霸两个人送爹妈上了车。在车厢看到戏霸跟老赵联欢得正h,赵赵氏使眼色让我下车,然后在站台上把我拽到一边,严肃地说:“你房东咋这么冷淡,爱搭不理,路上一句话也不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没有!”我只好安抚亲妈,“他这人就这样,外冷内热,对谁都不会太上赶子。其实心里可喜欢你们了。”
“拉倒吧!”赵赵氏甩手道,“别蒙你妈了。赵大咪,我跟你说啊,你妈可不是只看外表和家世的人。你房东这性格不行啊,别说跟大树这样开朗的孩子比,就是比一般孩子都不行!”
“真没有,你误会他了,他慢热。”我除了替房东说话没有别的选择,“而且他妈妈很早就不在他身边了,以前也没太接触过女的,不习惯你这么热情。再说了,就像彭大树这么好性格的,上次在宾馆你拉着人家手不放,人家最后不也受不了溜了嘛。”
赵赵氏一丝笑容也没有:“别扯犊子!我警告你,绝对不准答应他们家什么!我跟你爸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同不同意你们谈朋友,都还两说呢!”说罢,她留下恐吓的阴历眼神,转身就上车了。
“妈!妈!”任我在后面跳着脚地召唤,亲妈也义无反顾。
我苦恼地抱头,房东这别扭货,演一下亲和会死啊?没事来送什么行,算把赵赵氏给得罪了。
不一会儿,戏霸也下车了。见我脸色不好,他低声问:“你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我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迈步就走。
在回程的车上,我坚持坐在后座,把头扭向窗外,不看他,更不说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这事儿到底该怨谁,但一想到好不容易得到的祝福,这才刚一天就有了这么大波折,前途茫茫,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心情自然也很是低落。
戏霸敏锐地觉察到了我跟房东之间环绕的别扭僵硬气氛,想做和事佬,于是打圆场说:“快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吧。大咪,你想吃什么呀?”
我看着窗外意兴阑珊道:“你们去吧,把我送回家,我中午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戏霸追问。
“约了一个朋友。”我如实道。
“哦!”戏霸看了房东一眼,继续挽回道,“那晚上吧,晚上来家里吃饭。顺便把你的材料拿过来,我让他们抓紧时间给你办出国手续。”
“以后再说吧。”我推脱道。
“不能以后再说!这都二十几号了。李程再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了。”戏霸着急道。
“没关系,该走就走吧,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一起去。”我一秃噜,把实话说了出来。
话音未落,房东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我给晃到座位底下。刚狼狈爬起身来,房东就解开安全带愤然开门下车,戏霸匆忙中拽了他一把,连根寒毛都没拽住。
我以为他要气愤得弃车而去,没想到他却绕到我这边来,打开车门,语气不善道:“下车!”
我扭头没理他。他加重语气道:“下车!”
戏霸赶紧开门过来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