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镇玄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猛然发觉屋中元照莲的气息消失了。他吃惊地抬头一望,元照莲正低着头,已然进入了入定的状态之中。
封镇玄皱了皱眉,她这样的争分夺秒是没错,但就这么在人前贸然入定,难道就不怕外界的动静会影响到修炼?要知道一旦外魔入体,那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还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呢。封镇玄撇撇嘴,垂眸而坐,并不去出声打扰。又过了一阵,他抬起头来,目中带了些惋惜。
初进门的弟子凡思极重,专注力差,别论感灵了,往往入定这一步就难倒了许多人。这丫头入定速度极快,显然心性极佳。就是不知道为何存在感竟如斯薄弱,仿佛只要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就会马上遗忘她的存在似的。她就如同一名凡人五行到达了极致的调和,才得以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用神识在元照莲身上扫了一扫,发觉她周身的灵气并无变化,也就是说,她没能够引动天地灵气。他不禁想,化灵之体,果然是不能修真吗。
但实际上,元照莲并没有在运转水月心法,而是趁着等待齐观宇的空余,默默运转神衍大法壮大元神。此时的等级屏障已经随着她修为的提升而突破到了筑基期,她的元神又可以重新修炼了,并不仅仅局限于练气期巅峰了。
这样过了盏茶时间,元照莲暗忖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睁开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敬地作了一揖,道:“多谢师伯刚才为弟子护法。”
封镇玄闻言又暗道了一声可惜,笑道:“好聪明的女娃儿,刚才入定,你可有收获啊?”
元照莲有些沮丧地道:“并无。”
“你入道的时间不长,刚才又只入定了那么会儿,当然毫无收获。你不用灰心。”封镇玄随口安慰了她几句,忽然来了兴致,便道:“你修炼中可有遇到什么问题?不妨说来听听。”
元照莲一脸惊喜,低头想了想,道:“弟子之前曾有过感灵的经验,然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不知这是为何?又要如何解决这一难题呢?”
封镇玄道:“那是你还未曾完全掌握灵气的原因,要解决这一难题,你当要用心记住感灵成功时的感觉。”
元照莲稽首。“多谢师伯指点。”
封镇玄摆了摆手,问:“你感灵曾成功过,当时是什么感觉,你给我形容一下。”
元照莲道:“嗯,那是一种百穴酥麻、浑身舒畅的感觉,好似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只是一息间,那种感觉便褪了下去,好像身体之中有些什么阻止了一样,灵气也都被驱赶出去了。”
“哦,化灵之体便是如此,恐怕你这一生,都得停留在感灵阶段了。”封镇玄的心思早不在元照莲身上,说话随心所欲,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低头略沉吟一番,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突然就强硬起来了呢?想不通啊。”
元照莲隐约听见他的话,知道他在揣测幽云的事,但她自己也对他一知半解,自然不可能从那么不着边际的话中得出什么结论来。
封镇玄百思不得其解,便是一个猛抬头,不耐烦地怒道:“叫他来一趟怎么用这么久。”
元照莲忍不住回道:“齐师弟可能不知道怎么来这里呢。”
封镇玄哼了一声,“这不是借口。但凡聪明一些的,也懂找个人来带路吧。从山上到这里,可不用这么长时间。”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把熟悉的男声。
“封师兄,师弟带着你要见的人来啦。快些打开阵法让我进来吧。”
封镇玄闻声,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只是顾忌有小辈在旁,便忍住怒气不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面小旗,将阵法打开。
元照莲注意到,他的手抖得厉害。
过了须臾,一名道士笑着走进屋中,齐观宇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停落在元照莲身旁。
元照莲眯了眯眼睛,那名道士不是别个,正是许初。于是走出一步,向许初行了一礼。
许初一笑正要说话,封镇玄已气势汹汹地来到跟前道:“把人带到就可以走了。不送。”
许初不以为忤,仍笑道:“没想到经变之后,师兄仍是这样的火爆性子呢。”
封镇玄的气势再度攀升,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许初嗤笑一声,一拂衣袖,解去了元照莲和齐观宇身上的压力,道:“封师兄,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误伤了两名小辈。”
又道,“我不知你为何看我不顺眼,但我既已是代掌门,你身为门中一员,对我无礼,就是对掌门无礼。这一次便算了,但若有再犯,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封镇玄气得浑身发抖,低吼道:“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这个恬不知耻之徒,枉小霭一直这么信任你!”
“够了——”许初一声暴喝,眼中阴狠一闪而过。他朝元照莲两人扫去一眼,缓声道:“不要挑战我的底限,你这样一再出言侮辱,难道是要逼我把你逐出师门?”
齐观宇缩在一边,刚才封镇玄爆发出来的威压已使他噤若寒蝉。这时在他的脸上,闪过屈辱、害怕、羡妒、愤怒等复杂的情绪。他几乎不能承受这样的折磨,轻喘了一声,脚下一软就要往后跌去,却在这时,冰冷的手臂碰到了一双温暖的手。
齐观宇回头一看,赫然对上了元照莲那双澄澈纯粹的眼睛。
他被她的双眸迷惑了。心里不停的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