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侯府,陆樱刚一下马车,便见寿安堂的一个小丫鬟翘首以盼的站在二门处。
马车停下,小丫鬟欢快的迎上前来掀起了车帘,“六小姐,老夫人找您过去说话。”
陆樱身畔,陆晴三人的眼光刀子一般的飞了过来。
一众孙女里,除了陆瑶可以随时去寿安堂陪陆老夫人说话,其他几人,便是去了,十次也有九次见不着面。
陆琦是破罐子破摔,觉得反正也讨不了祖母的好,就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了。而陆晴和陆芸,则是因为华姨娘这几年掌家的缘故,觉得不招祖母待见也无所谓。
所以,这几年下来,陆老夫人性子冷清,庶出的几个小姐也没有刻意的往前凑。
倒是陆樱这具身子那位懦弱的原主,逢年过节和初一十五的请安之外,常会做些小东西送去。
春秋的薄袜,夏日的帕子,冬天的暖帽。
哪怕陆老夫人没用,她也照旧做了送去,聊表一点儿孙女孝敬祖母的心意。
只不过,穿越至今常听云姨娘在耳边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哪怕老夫人不待见你她也是你祖母你要好生孝敬她云云,陆樱便知,这是云姨娘教导有方。
“三姐四姐七妹你们慢走,我先走一步了……”
陆樱回头跟陆琦三人打了招呼,跟着那小丫鬟走了。
身后,陆琦不忿的翻起了白眼,“得意个什么劲儿?”
眼见昔日不被人重视的陆樱渐渐的惹人注目起来,不止陆晴,便连陆琦也有些吃味了。
陆晴微微笑着,拍了拍陆琦的手,“三姐快别气了,左右她也就这几日快活日子可以蹦跶了。
陆琦眨眨眼睛,听明白了陆晴话里的意思。
初二的比试,对陆樱来说就是个死局。
赢了,她便得罪了昌平郡主和十二公主等人,往后她们要如何变本加厉的欺负陆樱,不难想象。
若是输了,不能进宫是一大损失,让秦夫子因为陆樱的爽约自此厌恶了她更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怎一个惨字了得,倒不如没赢了那乞巧赛呢。
这会儿,对陆樱赢了比赛出了风头,陆琦和陆晴好像又没那么羡慕嫉妒恨了。
寿安堂里,陆老夫人看着请了安后温顺站在面前的陆樱,口中情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初二的对弈,你心中可有决断?”
是在问,她有没有想好要赢还是输?
陆樱有些意外的抬头,“祖母不觉得我是必输的份儿?”
陆老夫人怔了一下,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几个月不见,倒是比从前有趣多了。
“小孩子之间的比试罢了,便是输了,也不至于搭上侯府的脸面,所以,你想赢便赢,想输便输,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忌。当然……”
陆老夫人顿了一下,眼中满是戏谑的说道:“你得有本事赢才行,我听说,昌平郡主在博弈上颇有几分天赋,所以睿敏长公主请了名师教导,可见,是个厉害的。要不然,她怎么没选别的和你比试?”
陆樱的棋艺如何,陆老夫人并不知道,只不过,只看陆樱这份成竹在胸的模样,她暗自思忖,大抵要输也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生怕陆樱把问题放大到长公主府和陵山候府这个层面上来,陆老夫人觉得她有必要提点一句。
明白了祖母的意思,陆樱点头,“孙女记住了。”
第二日,在更上一层楼跟秦夫子制香的时候,趁着休息的间歇,陆樱抬眼问秦夫子,“夫子可知,墨园里棋艺最好的是谁?”
秦夫子沉吟片刻,“蔻苑里,傅蕊雪和廖玉娇旗鼓相当。”
陆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廖玉娇是昌平郡主。
而傅蕊雪,是明远阁大学士傅家的嫡长小姐。
一句闲聊而已,转瞬就被陆樱对制香的疑问给取代了,可直到第二日午时,听讲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昌平郡主和陆樱在映月湖畔对弈,陆樱却提议说这样没什么意思,愿同时与五人对弈,到时候赢也赢的光彩。
觉得陆樱是大放厥词,昌平郡主冷笑三声之后便爽快的应了,一时间,映月湖边摆了五幅棋盘,湖边人头攒动。
心中若有所思,秦夫子虽未亲临现场,心中却已然明白了陆樱的算计。
没错,陆樱打的就是五人同下,互相拆招的算盘。
只可惜,昌平郡主对自己的棋艺十分自负,又自始至终没把陆樱放在眼里,所以,她压根没察觉陆樱的心思。
对陆樱的提议,昌平郡主只觉得是她输之前的垂死挣扎。
除却昌平郡主本人,陆樱从蔻苑选了傅蕊雪、苏绵,从玉苑选了陆慧、魏舒雅,墨园里,这四人可谓是其中翘楚。
这是被无数前辈验证过、屡试不爽的耍人奇招,所以,毫无悬念的,陆樱赢了。
当然,她只输给了傅蕊雪,却赢了昌平郡主和其他三个人。
认输的那一刻,看到对面傅蕊雪眼中闪烁着的几点狡黠光芒,陆樱心中突的一跳:大抵,她已经看穿了。
不过,陆樱已经没工夫去细细思量试探了。
因为,昌平郡主气的面色通红,一双好看的杏眼此刻被怒火充盈,像是要扑上来撕咬陆樱一般,显得十分吓人。
“说,你使了什么诡计?说……”
最后一声,隐隐有几分河东狮吼的气魄,围观众人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陆樱却岿然不动,“时间地点,还有要比试棋艺,都是郡主自行挑选的,郡主觉得,我能使什么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