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至,众人随着裴皇后去了静安殿。
静安殿不算是宫里最庄重最巍峨的殿阁,不过胜在够大,往年也都是宫里有什么节庆的时候才会把宴席摆在这儿,像除夕夜宴一类人数稍少些的宴席,都是摆在乾元殿。
陆樱自打进了宫,便一直跟在秦夫子身后,秦夫子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小鹌鹑一般低眉顺目的站在秦夫子身边,不问话便绝不开口,一时间,倒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到静安殿落座后,陆樱快速的抬眼看了一眼,发现秦夫子的座位在朝臣外命妇这边也算是靠前的,微微扭头就能看见陆老夫人和陆晴。
而正对面靠近御座的地方,好几张条案后都是空着的。
“那是几位成年的皇子皇妃的位置……”
轻声说着,秦夫子低声叮嘱陆樱,“一会儿见了平王妃,记得跟她道谢,你初进宫那日若不是她……”
话未说完,秦夫子眸光一暗,“看来不必了。”
陆樱愕然,原来,初次进宫伴读那日历夫子被人唤走并不是凑巧,而是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困境,所以救了自己一手?
还顾不上细想,便被秦夫子那带着淡淡惋惜的语气给拉回了神,陆樱抬眼,正瞧见两个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鱼贯着进了静安殿,身旁有人恭敬的称着“平王殿下”“瑞王殿下”。
而秦夫子的目光是在当前那男子身后瞟了一眼,才说了不必,陆樱便知,那是平王,而秦夫子说不必,是因为平王妃没来。
若仅仅因为是平王妃没出现,秦夫子必不用这么叹息,难道,是因为以后也少有机会道谢了?
陆樱侧头去看秦夫子,便见她微点了点头,“平王妃身子不大好。”
是了,今日是元显帝的万寿节,又是整寿,但凡有一口气,都不会不来吧?那位平王妃会缺席这样要紧的宫宴,可见是真的不大好了。
离她出手相救才两个多月而已,怎的,就病的这么重了?
心中下意识的觉得没那么简单,陆樱再回头去看平王时,就觉得那人眉宇间透着一丝阴鸷,愈发衬得脸色暗沉,让人不寒而栗。
相比之下,与他眉目肖似的瑞王则显得丰神俊朗,说不出的傲然独立。
瑞王身旁,是眉目温柔姣好的瑞王妃。
没一会儿,太子并太子妃也到了。
兄弟三人各自打了招呼后就座,平王左手边是太子和太子妃,右手边是瑞王夫妻,都是一双人,愈发显得他形单影只,与这殿阁里的热闹格格不入。
而那人犹不自知,还未开宴就自斟自饮上了,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份孤冷,让看到的人觉得仿若到了三九寒天一般。
陆樱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忙收回了目光。
下一瞬,便听闻殿外有内侍扬声唱念,陆太后和元显帝到了。
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群人,睿敏长公主和昌平郡主竟也在里头,各自落座后,殿内顿时满满当当的了。
陆樱不由暗笑,这睿敏长公主还真是个长袖善舞的,谁都不得罪。
先是去了凤仪宫和裴皇后说笑,等到裴皇后领着外命妇和宫妃们去了静安殿,她又去了陆太后那里,然后再跟着元显帝一起过来。
如今这样亮相,效果可比跟着裴皇后一起过来要强太多了。
瞎想的功夫,已有明远阁的诸葛大学士诵读了贺寿词,紧接着文武百官开始按着品级进献寿礼。
陆樱抬头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这几日陆续进京贺寿的番邦使节。
“晚上乾元殿那边有国宴,到时候,便只有各国使节和朝廷重臣了,除了皇后,再无命妇有资格参加。”
听陆樱询问,秦夫子低声说道。
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陆樱低下头,趁人不备的抿了一口白玉杯里的葡萄酿。
紫红色的酒,被亮的晃眼的白玉杯衬得愈发深邃,淡淡的幽香夹杂在空气中氤氲在鼻尖,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忍不住尝了一小口,陆樱顿时觉得,不枉穿越来此一遭了。
入口微苦,到了舌尖时清甜中夹杂着一丝丝苦涩,美酒入喉,那涩味却化作无数甘甜回荡到了口腔,让人回味无穷。
那味道,实在是形容不出的美妙。
“这是宫里秘制的胭脂醉,不会醉人的,喜欢便多饮些。”
似是看到了年幼时偷酒喝的自己,今日的秦夫子,格外纵容陆樱。
昌平郡主的阴招没使出来,陆樱是一丁点儿都不敢马虎,点头应着,目光虽格外黏糊的痴缠着那酒壶,手却再未端起那白玉杯一下。
秦夫子摇头失笑。
耳边突然安静下来,陆樱抬眼,便见睿敏长公主起身走到了殿中。
殿外,四人抬着一件重物小心翼翼的挪了进来。
重物被一块红布罩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正是这股子神秘劲儿,让人越发好奇。
“这是睿敏献给陛下的寿礼,还请陛下屈尊,亲自掀开。”
睿敏长公主笑盈盈的说道。
元显帝起身下了台阶,一把掀开了那红布。
“哇……”
“这是什么啊?”
……
殿内惊呼声四起,陆樱看着那像是根雕的一个巨型“隆”字,仔细的打量起来。
自然生就的根部,字便显得没有那么周正,可清晰的认出是昌隆的隆字却是毫无疑问的。
根雕已经清洗处理过,此刻粗粗的根茎油光发亮的,不过,缠绕在内里的细小根茎上还沾着泥土,更显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