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东帝面色凝重地回了兴庆殿。本想连夜召见楼相商量此事,但左思右想便作罢,整整一夜都待在兴庆殿未眠。
东帝想了一夜,对苏允的建议渐渐觉得不妥,心中烦乱至极。翌日清晨,他免了一日早朝,来到了惠皇后的居所,想听听她的意见。
惠皇后虽为一介深宫女子,但在朝政方面,却颇有见解,东帝每每在朝堂上遇到烦心事,便来惠皇后此处询问意见,以解心头之忧。
到了凤来殿,见惠皇后正在殿前一块空地上修剪着树枝,还不时地抬手擦汗。宫人见东帝来了,欲想欠身施礼,被他挥手屏退,静悄悄地走到了惠皇后的身后。
惠皇后却仿佛察觉他的到来,依旧弯腰剪弄着,淡淡问道:“今日陛下这么快下了早朝?”
东帝心头虽焦急,但面上依旧平静,只说:“今日朕免朝。”
惠皇后诧异,料他应该又有了烦忧之事,终于收了手,起身转过来看他,“陛下所为何事?臣妾可否听一听。”
“锦惠,此事极为棘手,若是不妥善处理,必会给东国遭来灭国之祸。”东帝低声一叹,将昨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仿佛自己的心境一下变老,竟连自称都变了,“我一宿未眠,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惠皇后闻言,面色凝重地问道:“苏允他有何法子?”
东帝沉吟片刻说道:“苏允提议重金雇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黑狱’,将南国太子刺杀在南国的领地上。”
“什么?!黑狱!”惠皇后震惊,当即不赞同说,“黑狱岂是能用重金雇用得了的,陛下怎能想得如此简单!黑狱杀人除了重金,还需得雇用者的一只右臂!”
东帝一听,顿时面色一白,静静沉思了许久都不曾言语,难免对一些江湖的规矩有些后怕。此事是苏允提议,难道他不知这黑狱杀人还有这种残酷的规矩?
他惊疑问道:“锦惠似是对黑狱极为熟悉?”
谢锦惠神情难辨,沉默了许久,终是没有回答他,只沉重叹息:“陛下,此法不妥。臣妾知道陛下对王先阳之死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怎会让他的侄子冒丧臂之痛来求东国安邦。”
东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思绪烦乱,悲叹一声:“莫非,真要亡我东国?”
比起心急如焚的东帝,惠皇后尚算冷静,只见她沉吟片刻道:“陛下先让苏允罢手,且让臣妾想想办法。”
东帝无法,只得点头,正要回兴庆殿召见苏允,忽听一道声音响起:“母后无需再想,儿臣愿意和亲!”
两人惊得回头,只见东惜若不知何时早已在一棵树下静静立着,东帝立时蹙眉回绝:“不行!南宿臻心狠手辣,以他的个性,怎会善待于你。朕不同意!”
“父皇。”东惜若却一笑,朝他们走过来,说,“谁说儿臣要和亲南国了?”
东帝诧异:“若儿不是对南国太子有意么?朕以为你……”
东惜若轻轻摇头,“儿臣在如何的儿女情长,终究是东国的公主,岂能为了那一丝刚萌芽的情意放弃东国。”她神色肃穆,“父皇,儿臣觉得,如今和亲北国才是最佳的选择。至于苏允所说雇用杀手杀害南国太子,此事万万不能为之,刺杀成功是好事,万一失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