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上校气喘吁吁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公主……公主殿下,南国使臣……使臣要见您。”说罢,正欲擦去满头的大汗,瞥见前面立着一人,他定睛一瞧,大吃一惊。
“使……使臣?”他狐疑地来回看了两人一眼。
谢辞也是吃了一惊,愣愣地望着树下依旧静静作画的女孩儿,静娴淡雅,似乎丝毫没有因为秦上校的话而起半分波澜,他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他才堪堪问了一句:“你是赤南王?”
东惜若将画放于地上,终于起身,朝他微微一笑:“正是赤南王。”
那笑望之令人舒适,日光透过细小的树缝照在她不出彩的脸上,竟恍然有些虚幻,谢辞看着倒觉得美轮美奂起来。
他不敢置信,他来之前,南帝曾再三叮嘱他一定要见一见赤南王,可是,谢辞哪里想得到,赤南王居然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姑娘是东国长公主?”
诧异中,谢辞脱口便问,见她微微点头,他不知是感慨还是惊艳,“鄙人想不到,令南国闻之丧胆的赤南王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东国的长公主殿下,惭愧惭愧。”
东惜若不值一哂,也感慨道:“本宫也想不到,令南国百姓咬牙切齿的大奸臣竟如此温文尔雅,贵气清华,本宫与你一比,惭愧惭愧。”
谢辞一愣,下一刻便笑了:“多谢长公主美言。”
东惜若也笑:“谢宰相客气,请。”
“长公主,请。”
两人不约而同微微倾身邀请对方,不由都同时怔了一怔,接着两人相继大笑,客套一番后,双双而去,独留秦上校一人站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帐中充斥着满满的茶香,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沁出了满帐子的缭绕余香。
谢辞替东惜若倒上一杯茶,又替自己倒上,鼻子凑近,闭眼轻轻闻了一闻:“此时军中有碧螺春作伴,虽不比家中,和公主酣饮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东惜若端起茶杯,浅浅地小抿了一口,笑了一笑,说:“谢宰相也不怕本宫在茶中下毒?”
谢辞却是微笑着摇摇头:“公主非小人,再者毒死鄙人,南国也讨不到好处,只会让两国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哦?”她笑得意味深长,“说不定本宫除去你这个南国大奸臣,南帝恐怕做梦都要笑了吧。”
谢辞自然不会当真,只当戏言,他文质彬彬地喝了一口茶。
“有些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话说得意味深长,他抬起头来看着桌对面的东惜若,脸上始终挂着淡薄的笑容,如和风般温软,定定地看了她良久,谢辞忽然压低了声音,“譬如长公主殿下。传闻公主殿下性子胆怯,不喜近生人,无才无德更貌丑,可是今日一见,公主殿下虽貌丑,可性子和手段和传闻中所言倒是大不相同。鄙人方才听到公主是那赤南王,当真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对于谢辞的直言,东惜若只是客气地回敬了一句:“谢宰相和传闻中的大奸臣也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两人各自沉默。
从进帐到现在,已有半个时辰过去,谢辞却丝毫没有将话题说到正题上,东惜若也不着急,只是默默地替他倒茶,待他喝完,又替他倒满。
如此反复,隔了良久,倒是谢辞忍不住了。
他好奇地问:“长公主殿下如此神闲气定,难道就不问问鄙人,南帝如今到底是何打算么?”
东惜若只是一笑:“贵国南帝会派谢宰相来此,必然会说,只是早晚罢了,本宫何必急于一时。”说着,她朝帐外望了一眼,此时天空晴朗,碧空如洗,脸上的笑意不由越发深,“况且今日天气正好,谢宰相在此多留几个时辰,你我二人也能赏赏这万里晴空。”
听到这里,谢辞不由佩服起她的耐心来,终于从怀中取出一封明黄色的文书,递上,说道:“陛下已答应贵国的要求,也请贵国马上放了太子殿下。”
东惜若接过文书,展开看了一遍,渐渐地露出了一丝舒心满意的笑容:“绝不食言!”
谢辞举起茶杯敬上:“多谢长公主。”
“客气。”
两人又闲话常聊了一个时辰,待谢辞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天已是傍晚。天际的暮色连绵一片,绚丽夺目,十分耀眼。
两人相继走出营帐,南宿臻却早已在南国派来的马车中等候,此时听到车外有动静,带着几分恼怒的神色掀开帘子朝外望出去。远远瞧见两人笑意妍妍,相谈甚欢,他脸色越发黑沉。
谢辞走近时,他郁郁不满地问道:“父皇怎会派你来?”
谢辞朝他恭敬一施礼,只说:“这几日委屈太子殿下了,南帝对太子殿下甚是想念,如今派微臣来……”
话未说完,南宿臻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静静站立不远处的东惜若,有些恼恨地放下了帘子。对于他的态度,谢辞也不以为意,他朝身后的人微微作揖。
“公主殿下,告辞。”
东惜若浅笑:“谢宰相一路保重。”
谢辞打马而上,调转马头,将晚的暮色里,一行人离开了赤岭关。南宿臻撩开帘子回头望去,深深看了一眼赤岭关处,绛红的暮色落下,沉沉坠入他眼底。
谢辞仿佛有所觉,不由回过脸来,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子殿下对长公主有意?”
南宿臻眼神一瞬暗沉,他放下了帘子,靠坐在软垫上,静静不语,只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