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谦愣了愣，转过身去：“确实，初见，这个词，就像一朵花，所有美好的一刹那毫不顾惜地绽放，清新的，纯洁的，连呼吸都是美的……但，我和她的初见好像也不是太美好，我那时是被饿晕的，想必形象不是很好，而她却是那般高高在上。”
“哦？怎么说？”君云亦眸光晦涩，萧子谦的心动了一下，眼中多了些氤氲之气，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指向那破烂得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房子，答非所问道：“不知师弟可听说过，‘清欢坊’这个地方？”
“人间有味是清欢。”君云亦抬眼望向那破房，房槛已经摇摇欲坠，被一团黑气所笼罩，毫无人烟之气，“当年都说清欢坊是人间天堂，不论达官显贵或是贫穷之人，都想进清欢坊见见，如今我看却是应了那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萧子谦一时怔忪，雨丝稀稀落落的，让人听了心烦，青石板早已湿透，这‘清欢坊’，他最熟悉不过了，它曾是扶桑城最繁华的地界，清欢坊一直生意兴隆，不论白天黑夜，都人满为患，白日是茶楼，淡淡茶香令人身心愉悦，晚上就是青—楼，嗅着各种胭脂的香气，让人沉醉。
他想着，便仿佛穿越了熙攘的人群，看到了‘清欢坊’的牌子…看到了笑吟吟的她。
不知想了多久，萧子谦笑了，笑意未下，又泪眼婆娑起来，眼前被雨水浸染的匾额散发微微霉味，红底儿金字的牌子也褪了不少的颜色：“是啊，没想到师弟也知道这‘清欢坊’的名气，而救我的那姑娘便是‘清欢坊’的老鸨。”
穆之柒软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师伯，你先前说她姿态婀娜，那这老鸨是半老徐娘了？”
“她很美。”萧子谦恍惚的想起了她的模样，“她写得一手好字，一笔一划都带着秀气，秀气中又透着一股龙飞凤舞的气场，她有温柔的眉眼，她很爱笑，最喜欢笑着打趣我，还有凝脂的肤，柔顺的青丝……”
不等萧子谦描述完，君云亦便不耐烦的打断，他可没什么兴趣知道那姑娘长什么样：“是沈暮词？那个十六岁的小娃娃？”君云亦开口就是小娃娃的喊，萧子谦皱眉，无奈的回道：“师弟，你现在才多大？怎么弄得你很老了似的，我说年轻人，别装深沉。”
“……”
“噗！”穆之柒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捂着嘴，挤眉弄眼的看向她师傅，“对啊，师傅，你还是很年轻的，别老装小大人。”
“诶！柒柒你这会儿是说了真话了，你这师傅啊，年纪轻轻，心思倒是不轻，我觉得他再这样下去，那颗心啊，就要老黄咯。”不得不说，萧子谦很会破坏气氛，本来暗沉沉的气场被他这么一戳，倒是轻松了不少。
君云亦冷静淡然，仿佛没听到他的调侃一般，只是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你那年才多大，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
萧子谦神色稍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年纪多大？你管那年我多大，反正肯定比你这个小娃娃大，比沈暮词的年纪要大。”
“呵，是吗？”君云亦笑着，却笑不达眼底，细细的水光顺着‘清欢坊’破碎的琉璃瓦洒了一地的乱玉，镀上一层极淡的柔和银辉。
“……”这是要开始争论谁更老的问题吗？=_=。
雨小了，只听得清屋檐滴水的声音，此时的君云亦看起来就像一副画，温文尔雅，恍若隔世。
“后来，我说带她走，她拒绝我了。”萧子谦话锋一变，又拽回了原处，无喜无悲的说着，好像在讲其他人的故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穷，不想和我受苦，我紧握着她的手才松开，因为她的话，我无言以对。”
“师兄确定没隐瞒什么？”君云亦缓缓搁下伞，抬眼看向萧子谦，静静扫视着他，似乎想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