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师卦猛地一惊,偏过头去,望着韩艺。
韩艺一边帮他解开绳子,一边说道:“你是不是与王义方约好,今日一起入殿弹劾李义府?”
卢师卦急忙问道:“结果如何?”
韩艺道:“结果就是李义府无罪,王义方因公然诽谤朝中重臣,而被轰出大殿。”
卢师卦气急道:“这都怪你夫人,若非她将我——!”
韩艺打断他的话道:“若非她绑着你,也就是多一个人被轰出大殿而已。其实以王义方的证据,至少也能够令陛下重审此案,但是陛下只是看了眼那信,便指责王义方诽谤侮辱宰相,连毕正义的绝笔信都无法打动陛下,何况你的那一份验尸报告。”
说话间,他已经将卢师卦手脚的绳子全部解开了。
卢师卦却呆坐不动,过得一会儿,他突然看向韩艺道:“这是为什么?”
韩艺蹲在一旁,犹豫片刻,道:“其实这事本不能跟你说得,但是我知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因为前几日陛下曾因为杜正伦和许敬宗他们的争吵,气得晕厥了过去。但是这事你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难怪——难怪你们突然要立刻结案。”卢师卦顿时恍然大悟,又道:“就算如此,那也不是包庇李义府的理由,如今铁证如山,陛下为什么还要包庇李义府?这与昏君有何区别。”
他一时气愤不过,竟说出恁地大逆不道的话来,当然,这在唐朝其实也是有过很多的先例,一些大臣当初也这么骂过李世民,不过贞观末期,可就没有人敢这么骂李世民了。
韩艺笑道:“难道杜正伦挑起这事,就是想为毕正义寻回一个公道?”
卢师卦微微一愣,道:“就算如此,但李义府确确实实草芥人命,杀人灭口,这可是大罪呀,而且他还是中书令,想当初褚遂良只因贱买百姓土地,就被调去外地做官,陛下怎能如此纵容李义府。”
韩艺道:“那是因为当初告发褚遂良的乃是韦思谦,韦思谦告发褚遂良的初衷,乃是出自职权之内,而杜正伦告发李义府,乃是为了政治利益,那么陛下看待整件事,他就不能从案件本身出发,而是要从平息朝中斗争来处理。是,我也认为陛下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若真查起来,后果会是什么?又会牵连到朝中多少大臣?这甚至可能影响到国家的运转,而这么判的话,只是毕正义一个人蒙难,另外,毕正义就没有过错么?如果他不放人,那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在你看来,每条人命都很重要,这没有错,但是陛下这么做也没有错,因为相比起整个国家而言,这一条还不能说是无辜的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卢师卦哼道:“真是荒谬,难道任由奸臣当道,也是为国家着想吗?”
韩艺笑道:“奸臣当道,也总比权臣当道要好,陛下只是在两条最坏的路,选择了一条稍微好一点且可以修复的路来走。”
卢师卦站起身来,“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李义府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陛下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这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卢师卦一挥长袖,便往屋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道:“虽然云城郡主是为我着想,但是我不会领她这情的,我卢师卦虽无大才,但至少也是心中坦荡荡,这一生也是清清白白,无愧于天地,是云城郡主让我失信于人,做了这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我宁可她杀了我。”
“随你怎么想,但是无衣这么做,我也是支持的,因为作为商人,是要两个人抱着一块死,还是一个人死,这并不难以选择。”韩艺又道:“另外,我劝你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就算你不顾你自己,也得顾忌一下王义方。”
卢师卦回过头来,道:“王御史怎么呢?”
韩艺笑道:“他现在倒是没事,但只怕也是自身难保,他在大殿上将话说得太绝了,你要再闹下去得话,我敢肯定,你跟他的下场一定都会非常惨的,此案必须到此为止。”
卢师卦沉默片刻,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走后片刻,韩艺便道:“出来吧!”
只见萧无衣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
韩艺道:“我是你夫君,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萧无衣又道:“那你前面说支持我这么做,是真的么?”
“当然是假的,只是在外人面前我必须支持你么。”
韩艺没好气道:“无衣,这事他不能这么干,你怎么能将人绑架到自己家里面来,一旦查起来,那谁都知道是你干的,你应该做得不留痕迹,随便在城外弄个小屋,我再重申一遍,这做好事是可以留名,但是坏事切记不能留名啊。”心想,你作为我妻子,连我的办事基本原则都没有弄明白。
萧无衣立刻道:“这不能怪我,这都怪王玄道——!”
说到这里,她又赶紧闭上嘴来。
“王-玄-道?”
韩艺一字一顿,立刻明白过来,我就纳闷了,这婆娘坐在家里,怎么还知道去绑架卢师卦,原来是王玄道那龟人怂恿的。不禁怒骂道:“王玄道这个王八蛋,竟然利用我夫人,真是岂有此理,我饶不了他。”
萧无衣道:“夫君,你就别跟那龟人一般见识了,我若不愿意,他们也是勉强不来的。他们十几年的交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