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走过来六个人,大步流星闯进红柳村。 沙英和广友在村头上放哨。沙英问:“你们找谁?”一巴掌打在沙英脸上。
广友说:“凭······”被一脚踹倒。
沙英一个旋风脚踢过去,但是经不住他们人多,就像捂蚂蚱似的,把沙英按住,拧住了胳臂。广友爬起来,也要打,同样被扭住。
连推带拥地把他两个带到会长家门口。只有会长的媳妇和闺女在家。他们闯进院子,一阵好砸,把会长家里砸得连一个酒盅都没有剩下。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叫会长到城里宪兵司令部接待处去一趟,如果不去,就要你全家的性命,把你闺女带去,让日本人米西米西。
几个人出了大门,把沙英、广友推到地上,又踢了几脚,扬长而去。
第二天的黎明时分,会长悄悄地到了村外,掀开一个地瓜井,跳下去,里边有两条长枪,会长全都背上,奔蒙山城去了。
傍晚,会长从城里回来了,衣裳换成了全新的,戴着呢子礼帽,腰里别着盒子枪,枪上系一条红穗子,叼着烟卷,走起路来,比先前神气了许多。喝了酒,满面红光。
沙英、海龙在街头上看到一个人向村子走来,到近前,海龙说:“这不是会长吗?”沙英说:“是啊,怎么变成这个样了?他从哪里弄来的盒子枪?”
海龙想到会长家里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沙英说,别去,不大对劲啊。
从村外又走来一人,扛着铁锨。海龙截住问:“二叔,你看见会长了吗?”二叔说:“看见了,我在地里干活,碰见了他,吓我一跳,以为碰见了汉奸呢。”
沙英说:“你没问他怎么回事了吗?”
二叔说:“问了。说你管的着吗?我想怎样就怎样。说着,就要掏枪。我说,我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呢,我管你干什么?看这架势,是喝多了,不知道姓什么了,叛变了。这年头,人心难测啊。”
沙英和海龙想报告沙指导员,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去找民兵队长。
常海正在家里剥玉米。沙英、海龙急急慌慌跑进来,说会长叛变了,我们亲眼看到的。穿戴都变了,阔起来了,盒子枪都挎上了,威风着哪。
常海说,不会吧,会长抗日挺积极的。人不可貌相,要了解清楚才能确定。当汉奸,这可不是乱说的。谁还愿意戴汉奸帽子?
沙英说,那天来的几个人,把我和广友揍了一顿,把会长家里砸的稀烂,说不定就是来威胁他的,他害怕了。
回想起会长原来就胆小,一听见说鬼子来了,腿就软了,跑不动了,常海也感觉到会长有叛变的可能。可是,又没有证据。不管会长叛变不叛变,都要小心。考虑到会长知道藏枪的地方,他们就想把枪支转移,免得发生意外,于是到了村外。
海龙下到地瓜井里,一摸,坏了,仅有的两条枪没了。
常海决定,赶快去报告沙指导员。
会长牵着一头牛,向红柳村走来。街上有闲谈的人们,会长牵着牛,从村中走过。
群众议论纷纷:
会长家有骡子,又买牛,会长真有钱。
只要当了汉奸,马上就有钱。
那咱也去当汉奸。
你去呀,去呀。
咱想当汉奸,还没有门路呢。
你去问问会长,是怎么当汉奸的。
你干脆跟他干好了。
只要给我一头牛,我就跟他干。
那你赶快去呀,让会长把那头牛给你。说不定那头牛就是专门给你买的。
我还要想想,八路军游击队要收拾我怎么办?
会长当汉奸,也没见收拾他。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那你怎么不去?
我怕落骂名。你只要不怕落骂名,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当汉奸。
······
夜里,海龙家。
沙指导员说:“根据情报,会长确实叛变了,封了他一个城南区情报处处长、和平建国军连长。这下可好,让他背走了仅有的两条枪,搅得人心惶惶,我们要想办法除掉他,消除恶劣影响。”
赵殿魁说:“收拾他容易,可都是街坊邻居,这事······”
沙指导员说:“这事还真费脑筋。会长做了不少抗日工作,帮了不少忙,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赵殿奎说:“我琢磨着,他还是想过安稳日子。鬼子来了以后,没有伤着他家里的人,对鬼子没有仇恨。他本来就胆小,没有抗日的决心,一吓唬,就动摇了。”
沙指导员说:“他现在还没有罪恶,又是老街坊,把他一枪打死,还真下不了狠手。”
常海说:“把他交给军事法庭,部队上不是有军事法庭吗?”
“有啊。可以审判他。不论怎么处理,都要先把他抓住。我再向上级汇报,研究了以后,看怎么处理。”
沙英说:“我们盯他好几天了,他不常回家,回家的时候,常常在傍黑的时候,手枪就别在腰带上,东瞧西望,生怕有人靠近,要害他似的。”
沙指导员说:“他肯定心虚,肯定害怕。当汉奸很不光彩,他也明白。敌人威胁他,他本来就胆小怕事,也知道我们的厉害。不论怎么样,先摸清楚他回家的时间和路线,把他抓住再说。”
海龙说:“他回家不走大桥,走浮桥,然后走小道,偷偷摸摸回家。”
沙指导员说:“抓会长要一次成功,如果抓不住,他以后可能就住在城里,不回来了。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