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正把死透了的傅明诚扔到了雨地里。
雨越下越大,攻打宫门的士兵们尚且不知领头闹事的傅明诚已经见了阎王,还在卖命的往前冲着,傅明正也不许人泄露出去,而是站在雨夜之中豹子一样地盯着这群人,谁最凶狠谁最卖力,他就抽冷子给人家来那么一下,坏得不要不要的。
直到有人发现傅明诚和他的长随亲信不见了,特意跑去找,才发现傅侯爷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并且被踩得不成人形了,于是平地一声痛哭,战斗结束了——领头的都死了,还乱什么?
到了天亮时分,越国公安正平带着人清点俘虏。这些俘虏被绳子拴起来,青蛙似的串成一串,一溜儿蹲在宫墙下,全身湿透,狼狈不堪,见有人来登记名册,就都下意识地把头往胳膊里藏。谁都有家有个三亲六戚什么的,被记录在案,再来个清算彻查,大家都别过日子了。
但是安正平干这活儿干得特别认真,你不肯说自己叫什么,总有办法总有人认出你来。后悔了?这会儿知道后悔了?那你当初跟着瞎闹腾什么?
与此同时,长信宫中的太皇太后睁开了眼睛,她召来桑葚,轻声问道:“外面如何了?怎么不见有人来开门接我出去?”
两天两夜过去了,按说,什么问题都该解决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还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桑葚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嘶声道:“他们还把守着宫门,出不去也进不来,不知外面的消息,大概还得再等一会儿。”
太皇太后不再说话,盯着帐顶发怔。
突然间,殿外传来喧嚣之声,太皇太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了起来,笑道:“来了!来了!他一定死了!”
桑葚连忙替她披上外衣,跟着笑道:“娘娘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却听梅雨西的声音响了起来:“奴婢给娘娘请安。”
见他衣饰整洁,精神抖擞,太皇太后有些狐疑,讥笑道:“莫非你又投靠了谁?你可真不要脸,竟然敢来见我!”
梅雨西低垂了眼,平静地道:“好教娘娘知晓,奴婢深受摄政王大恩,一直都只是他的人。早前闵氏作乱,奴婢奉命伺候娘娘,保护娘娘安危,其时不惧死难;如今闵氏倾覆,奴婢任务完成,自是应该回归旧主身边伺候。”
太皇太后见他狡辩,勃然大怒:“你还敢狡辩?”倘使不是形势比人强,她一定让人狠抽梅雨西的嘴巴。
桑葚提醒她道:“娘娘,暂且听他说明此来何事。”
太皇太后默许,桑葚便问梅雨西:“梅总管,你此来何事?”
梅雨西道:“前夜项城郡王自崇政殿中走失,奴婢等奉皇命搜寻其下落,遍寻不见,现在只有长信宫还未搜寻,故而……”
“怎么不早来禀告?”太皇太后惊怒交加,随即想到另一种可能,便厉声道:“贼喊捉贼!我长居宫中,久病卧床,不得出此宫门,又怎会把项城郡王带到这里来?”
梅雨西沉默不语。
桑葚连忙道:“娘娘息怒,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项城郡王。”
“正是。”梅雨西不疾不徐,“还请娘娘准许奴婢搜查长信宫。”
肯定是想要找她那些秘密信函什么的,太皇太后坚决不许:“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玩的把戏?我还没死呢,就想来搜刮我的家底了?就不怕天谴吗?你去问问宇文初,他不孝不悌,背恩忘义,将来有没有面目去见先帝!”
梅雨西淡淡地道:“此事与摄政王并无关系。摄政王此刻尚在稷山大营,未有消息传来。”
也许再撑一下就熬过来了,这是阴谋诡计。太皇太后强硬地道:“我不许!若是非得要搜,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桑葚也道:“娘娘身体欠佳,若是被气出个好歹来,梅总管你可担当得起这个罪名?就不怕传出你们逼死太皇太后的恶名吗?”
梅雨西叹了口气:“时间宝贵,若非得以,奴婢真是不想来打扰娘娘。”
太皇太后冷笑:“滚!”
梅雨西犹豫了一下,问道:“娘娘要如何才肯让人搜宫呢?奴婢去请陛下过来,如何?”
“除非我死!皇帝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太皇太后吼了一声,突地又道:“要搜也可以,你让这些人都退出去。”
梅雨西沉默地退了出去。
桑葚担忧地和太皇太后说道:“娘娘,奴婢心中不安,是不是让他们搜一下?”
太皇太后冷冷地道:“不,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诡计。你来……”她招手让桑葚上前,轻声吩咐了几句。
桑葚不动声色地退下,稍后,问宫人要太皇太后的吃食并药物,又表示要去小厨房给太皇太后做饭。明珠下达的命令是许进不许出,并不是什么都不许走,因此这个要求并没有被驳回,桑葚经过一番准备后,在几个宫人的陪同下一起进了小厨房。
在这里,她将借着生火做饭的功夫,把太皇太后的密函和要紧物品全都烧光。有小宫女进来悄声传话:“陛下来了,恳请娘娘搜宫,娘娘不许。姑姑,我们真的能挺过去吗?”
桑葚摇头:“不要多话,娘娘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她自己并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太皇太后让她烧掉密函的举动本身就是在做最后的打算,而她也认为太皇太后心里大概是有数的,可能要出大事了。但这些和她并没有关系,她只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人,太皇太后让她生她便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