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子一直忙乱到深夜才停下来,由他那个貌美的侍女媚媚儿扶到客房去休息。明珠恭送他的同时,忍不住追问他:“先生说的后面的条件,是什么呢?”
江州子苦笑:“不要以为神医是那么好做的,我也累惨了,先让我歇一歇,你也看看效果再说不迟。”
明珠见他的确是累得不轻,不好意思迫着他,便让傅霖和安如山跟去仔细招呼。傅明正赶她走:“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父亲这里我会照顾,醒来就叫你。”
明珠坚决不肯走,她的理由是她在宫中滞留这几天,实在是睡得太多太饱,所以今天晚上她肯定会失眠,失眠很痛苦的,不如让她来熬一熬吧,也许熬着熬着就好了。
傅明正这几天忙里忙外的,也是累惨了:“随便你吧。那我就在这外间的坐榻上打个盹儿,有事你叫我。”说完倒头就睡,一会儿功夫竟然就睡着了。
明珠忙里忙外,先确认傅丛的脸色有所好转,又确认傅明正盖得很暖和,再打发走前来探望并给他们送东西的钱氏、李舒眉等人,她自己也斜倚着熏笼坐下来发怔。
她知道现在人心浮动,宇文初根基未稳,一定很艰难。不知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休息,有没有人为难他,这会儿又是在做什么?他们俩之间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一刻,她竟然前所未有的思念他,而且是想要立刻就见到他,就连缓一刻也不能等候。她看看睡着了的傅明正,再看看神态安详的傅丛,让素菊去厨房里给宇文初准备一份他爱吃的早饭。
四更时分,傅明正被明珠推醒,他睡眼朦胧的:“是父亲醒了吗?”
“不是。”明珠有一点不好意思,“我要去看望殿下,所以要劳四哥守着父亲。”
傅明正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见她着了男装,便道:“你这是打算悄悄的去幽会啊?”
明珠道:“不然我不管到哪儿都是一大群人跟着,十分不便。我穿了男装骑马去,很快就能走个来回。”
“去吧,去吧。”傅明正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把脸:“多带几个人,小心一点。再替我传句话给他,虽然很难,但我永远都站在他这边,他若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别无二话。”
“嗯。”明珠使劲点头:“四哥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和他说那件事,以及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傅明正道:“不用问了,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那就说明他自然是有值得你挂念的地方,所以,我愿意为他冲锋陷阵。去吧。”
明珠心中暖洋洋的:“四哥你真好。”
傅明正不耐烦:“婆婆妈妈的,快走,快走。”
明珠大步穿过沉睡中的傅相府,从角门出去,翻身上马,带着冬蕙等人放马疾驰。原本京中是禁止纵马疾驰的,但是此一时非一时,并没有人在天未亮时管这些闲事,就算是她们半路上遇到巡夜的,也只是查明身份就放了人,并未多作耽搁。故而她赶到皇宫时,五更未到。
崇政殿中,宇文光困得在椅子上睡着了,宇文初正和众人在低声商讨对敌之计。中山王筹谋多年,气势汹汹,不单是他手下率领的几十万将士反了,还有好几个跟他有勾连的将领和宗室起兵响应,形势本已十分严峻,更不用说朝中诸大臣面和心不和,闹得千疮百孔。
故而每次宇文初提出意见,总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两边吵得房顶都快被掀翻了,仍然没有拿出个具体章程来。宇文佑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相看,就想看看这位新上任的“摄政王”究竟能怎么办。治理国家可不是单靠玩弄阴谋诡计就能成的,也不是杀了反对他的人就能成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最好早些知难而退。
却见宇文初不急不躁,有人破口大骂他也是不急不恼,有人真心献策他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偏偏等到吵架的人以为自己吵赢了时,他才慢吞吞地来上那么一句。而这一句话便是结论,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且必须执行,不然就是违抗军令。
他以为宇文初伪善不会当众杀人,却亲眼看到宇文初在当夜连杀了两个闹得过分了的大臣,羁押了三个总唱反调出言不逊的大臣。强压之下,五更时总算拿出了章程,一道道的命令被快马送出宫去,又被急送到前线各地。
大家都吵累了,就地休息,补充食水。宇文佑分到一份和宇文初一模一样的饭食,但他不敢吃,他怕这份饭食里加得有料,会让他变成和傅丛一样的活死人。
魏天德急匆匆地走进来,凑在宇文初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宇文初立刻放了筷子起身,脚步轻快地跟着魏天德走了出去。
宇文佑这回可找到理由了,当即跟着把碗筷放了,用调笑的口吻挑衅地道:“六哥是嫌这个不好吃,所以要背着咱们大伙儿去找好吃的吗?”
宇文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六嫂给我送吃食和在宫中的衣物用度来,我去见见她。”
回答得理所当然又傲然自得,堵得宇文佑一阵心塞,想假笑都笑不出来,便道:“六哥和六嫂真是鹣鲽情深,分开……”他原本想说分开一夜都不能忍的,却被华阳王宇文信不客气地打断了:“六哥你别炫耀,我家王妃那是病着,不然也给我送好吃的和保暖的衣服来了,弟弟可先和你说好啦,六嫂拿来的好东西不许你私藏,需得与我们共享!”
于是许多人跟着起哄,倒把之前紧张的气氛给弄得轻松下来。宇文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