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人吃了一惊,递状子?这是让他们去告傅丛吗?怎么告啊?就是因为知道告不了,没法儿告,所以才来闹的,能告还不早早去告?
宇文初耐心地解释:“可以去告御状。”说完微微颔首,往里去了。
梅家的长子已经有了功名在身,日常也跟着梅凛之外出交际,对朝廷的事儿多少有点数。这小皇帝和闵太后自来都和傅氏不睦啊,告御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当即也不闹了,真的拾掇着去联合人手写状子去了。
宇文初人还没到里面,傅丛已经听说了他让梅家人去写状子告御状的事儿了。傅明清直叹气:“这个英王殿下也真是的,还嫌事儿闹得不够大吗?再闹到崇政殿去,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傅丛捋了捋胡子,微笑着道:“告得好啊,不但要让他们告,还要帮着他们把这事儿闹大,最好闹得天下皆知才好。”
傅明正立即抱拳应下:“是,儿子这就去办。”
傅丛就教傅霖:“知道你姑父这么做的原因吗?”
傅霖微笑着道:“知道。若是由着梅家在门口纠缠,哪怕就是我们最后求得他们谅解,把这事儿盖了下去,那也还是我们两家的私事,说出去还是要说我们家德行有亏,欠了他们家。闹到圣上面前,那就不再是家事,而是国事了。然后顺藤摸瓜,把幕后的主使拖出来,就能同仇敌忾,再不怕他们往我们头上泼脏水了。”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年纪不小,该跟着你四叔学了,总不能一直都让你的父辈辛劳。”傅丛示意傅明正:“阿霖以后就交给你带了。他若不听话,你只管教训他。”
“是。”傅明正神色凝重地应了下来。傅霖是嫡长孙,是傅氏下一代的掌舵人,父亲就这样把傅霖交给他带,是真的很信任他,他感到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压力很大。
“琐事就丢给阿霖做,你多陪陪你媳妇,大喜的日子给冲撞成这样。不过,你媳妇是个有福气的,你母亲算是因祸得福了。”傅丛打发走傅明正和傅霖,见傅明清还在那里坐着不动,就皱了眉:“你媳妇不是也伤着了吗?还有她娘家那一摊子事,你不去料理?在这里守着我做什么?”
傅明清不服气:“总不能光看着老四和侄儿忙,我一直闲着吧。”
真是难得这个神仙儿子想管俗事了,傅丛就笑了:“既然如此,你便去约着你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朋友哭诉哭诉吧。我们冤枉,你也冤枉不是?”
傅明清眨了眨眼,兴高采烈地去了。
傅丛摇摇头,提笔写下一封信,刚封好信封,就见宇文初走了进来,二人对视一眼,一起进了里屋,商量要怎么把这件事闹到最大。
二人整整密谋了两个多时辰,反复论证反复推算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和应对方式,心里都有了数,这才说起私事。
傅丛听说明珠的听力受损,眼睛里光彩便黯了黯,随即起身给宇文初行了一礼,恳切地道:“小女没受过什么挫折,万一她因此性情有所改变,还望殿下垂怜。”
宇文初摇摇头:“岳父大人多虑了,听得见固然好,听不见也无所谓,她识字,能说话,能跑能跳能笑就已经很好。我们这种人家,又不需要她抛头露面去谋营生。”
说是如此说,傅丛还是深深的忧虑了,他可没听说过聋子皇后,就算是现在,明珠做着英王妃,要出门交际,要管家理事,听不见也是大问题,不可能人人都和她写字交流吧?
宇文初道:“我听说,有人能看别人唇形就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还有手势也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实在不行,就让明珠练习这两样本事,再在她身边多派几个人伺候,也能解决问题。
傅丛道:“也只有如此了,先治着吧。”
二人边走边谈,一起去看崔氏,还未见着人,就有人来报:“宫中太皇太后派人去王府接王妃和哥儿入宫,说是太皇太后想念担忧王妃,所以要看看王妃。”
宇文初脸色微变,匆匆和傅丛告辞,赶了回去。
英王府,明珠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宣旨的长信宫新任总管梅雨西,梅雨西在说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吵得她烦。素兰拿了笔在一旁写给她看,让她进宫倒也正常,她生了孩子,得了赏赐,按例出了月子是要入宫谢恩的,太皇太后想见一见名义上的孙子也是正常的,问题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她伤着,外头乱着,还要叫她抱孩子进宫那就不是想念担忧,而是为难了。
明珠毫不犹豫地往下一躺,皱着眉头表示自己的头很痛。
梅雨西完全不同梁有宜的阴沉,天生一张喜庆的笑脸,见明珠如此作态,也不生气,微笑着道:“奴婢也知道英王妃身体欠安,但太皇太后年岁大了,听说娘家出事儿很是担忧,别人口里描述的都是变了味儿的,不如自家人亲自描述更好。”
明珠看着“自家人”那三个字,缓缓地点了头:“好,我跟你进去,孩子就不去了。我如今身体欠安,自顾不暇,唯恐带了去会冲撞到娘娘。”
梅雨西并不强求,仍旧微笑着小意奉承。
明珠打扮好了,仍旧留素兰和郑嬷嬷看着壮壮,仰着头往外走,未及二门,就见敬松带着一个嬷嬷两个侍女过来,见了她比划给她看,表示让这三个人跟着她入宫。
那嬷嬷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太阳穴微凸,嘴唇薄薄的,看上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