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太后还有一大堆事情要交代宇文白,见他居然就要走了,不由有些发怒:“陛下在忙什么呢?听说您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好读书,成日就被那起子贱*奴*勾着斗蛐蛐玩画眉的……”
还没有唠叨完,宇文白已经翻了脸,大声道:“是哪个狗奴在母后面前乱嚼的舌头?朕这就回去拔了他的舌!看他还管得住自己的嘴不!”
也不管闵太后的气得直喘气,一脚踢翻了案几,大踏步往外走去。他人长得瘦,被重重的天子礼服包裹在其中,不堪重负似的羸弱,然而气势却是很盛的,导致没有宫人敢和他对上,全都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声息全无。
何正图抱歉又同情,卑微又讨好地给闵太后行了个礼,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闵太后抓住胸前的衣襟,手指颤抖着,语不成调:“这个,这个,忤逆不孝子……”
海嬷嬷见她气得不轻,忙上前给她抹胸捶背,宽慰她道:“陛下年纪还小,况且也是从前头受了气回来,不和自己的亲娘发作那是要去找谁呢?闷在心里也不好,会郁积成疾的。”
闵太后缓过了气,板着脸道:“你去前头打听打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海嬷嬷连忙收拾了一下,急匆匆出门去了。
抬软轿的宫人心里害怕,活儿就做得不那么好,轿子忽上忽下的,晃悠得里面的明珠十分不舒服,头晕胸闷想吐。然而好不容易装回晕,总不能因为忍不住就半途而废,只好紧紧掐着脉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来。
人中那儿被海嬷嬷掐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除了之前和宇文佑打架之外,明珠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心里把海嬷嬷和闵太后下了几十遍油锅,又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收拾江珊珊,以及稍后见了太皇太后要怎么哭。
想得解恨,人也没那么难受了,轿子却突然停了。从昭阳宫到敏太妃住的广明殿有一段距离,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明珠直觉有异,索性继续闭上眼睛装死不动。
一阵凉风吹起,软轿内的光线瞬间亮了许多,浓郁的龙涎香扑鼻而来,夹杂着尖利的孩童嗓音:“表姑……睡得还真香啊。”
是幼帝宇文白。明珠没想到他居然会追了上来,因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索性闭上眼继续装死。
素兰和香篱二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正提心吊胆的,但看见宇文白这样拦住明珠的软轿,也知道不会是好事,她们不敢直接和宇文白对上,却也知道明珠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二人一定也活不了,便豁出去地在一旁大声地哭,希望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宇文白阴沉沉地注视着明珠,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给我掌这两个贱婢的嘴。谁许她们在宫里嚎了?”
何正图做其他事情未必积极,收拾这两个小宫女倒是没有问题的,只管一使眼色,就有人抓住素兰和香篱使劲地抽嘴巴。
“啪啪”的响声听得明珠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她带素兰和香篱入宫,那是因为想要给宇文初这边的人体面,表示一碗水端平的意思。她不心疼香篱,却心疼素兰。闵太后的刁难她可以装晕躲过去,但按着宇文白的恶毒,她一时不睁眼,他就能把这两个丫头活生生摧残死。
始终还是不能做到心狠手辣,明珠装不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横,睁开了眼睛,佯作茫然地看看四周,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会到了这里?”
素兰和香篱原本被打得晕头转向,绝望又可怜,听见她的声音就都喜极而泣:“王妃您可算是醒了,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珠理所当然地按住左胸,白着脸十分虚弱地道:“我这里疼啊,疼得气都喘不过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啊……”居然一直都忽略了一旁的宇文白。
宇文白小小的脸上越来越阴沉,终于忍不住,磨着牙冷笑一声:“表姑,你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明珠“这才”看到了他,挣扎着起身给他行礼,顺便把周围的环境看了一下,然后发现,她们并没有在正经通往敏太妃的广明殿的道路上,而是停在了菡萏宫。可见这些宫人是听了宇文白的命令,直接把她的软轿抬到这里来了。
菡萏宫,荒凉无人居住,明珠上次就是在这里撞上宇文隆偷情的,她本能地对这个地方没有好感,又因为宇文白这个恶毒的坏东西守在一旁,她就更反感这里。她不知道宇文白想要做什么,心想宇文白还不至于就杀了她,便只管装作病得痛不欲生的模样,歪歪倒倒的,语不成调。
宇文白在近旁的一块湖石上坐了下来,阴晴不定地看着明珠,突然嗤笑了一声:“表姑不要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朕还不知道你吗?你天生装不了娇弱,何必自欺欺人?”
她是装不了娇弱,但不妨碍她此刻想要装娇弱。明珠继续上气不接下气地替素兰和香篱求情:“不知道臣妇这两个丫头怎么得罪了陛下,但还请陛下看在臣妇的面子上,饶她二人一命。”
宇文白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俯身下去,冰凉潮湿的指尖抚上明珠的人中:“表姑这里是怎么了啊?谁这么大胆,竟然敢伤了你?和朕说说,朕一定把她五马分尸,替你报仇。”
明珠被他碰到,就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舒服地微一侧头,躲开他的手指,道:“臣妇也不知道。”
“当真不知么?”宇文白见她躲开自己,突如其来地想起小时候她从宫外拎了毛茸茸的小白兔,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