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记得了,嬷嬷您出去记得把那账目再盘一遍,捡着紧要的和我说。”明珠换个姿势,示意素锦过来给她捏腿捏脚:“这里疼,这里酸,哟哟,轻一点儿。”都是宇文初害的,夜里那遭她觉得还轻松,早上这次就让人受不了,虽然时间不长,却让人觉得全身骨头都被弄得散了架似的。
明珠想着想着就又有些脸红,生怕素锦发现,赶紧背过身去对着墙壁。
郑嬷嬷刚出了内室,小丫头清浅一阵风似地跑进来,激动地报信:“素兰姐姐,殿下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我才看到就赶紧跑回来报信了!”一时瞧见跪在地上的朱长生和站在一旁看笑话的李全新,唬得赶紧捂住了嘴。
素兰板着脸道:“下次不要这样冒冒失失的。给人看见了,会说王妃这里的人没规矩,到处造谣生事,知道么?自己下去领罚!没规矩!”
朱长生正高兴宇文初收到他的信这么快就回来了,听到这含沙射影的话就又烦恨了几分,心道果然是从权奸家里出来的,便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也敢这样对待他!
李全新却是猛地一拍脑袋,也跟着跑到朱长生身边去跪着,痛心疾首地道:“我不会办事,害得王妃和殿下之间生了误会,都是我的错啊,万死不能赎罪。希望殿下回来后,不要罚我罚得太重。”
这个不要脸的阉货!这会儿他倒是比谁都会装!朱长生啐了一口,将屁股高高撅起腰塌下,再将额头紧紧贴在地砖上,做出一副谦卑害怕到了骨子里的样子,专等宇文初进来看。
素菊快步走进来,紧张地看向素兰和郑嬷嬷,再悄悄指指朱长生,满是忧虑。素兰摇摇头,听到外头靴声响起,抢先一步打起帘子,毕恭毕敬地行礼下去:“奴婢给殿下请安。”
宇文初走进来,瞥一眼趴在地上的朱长生和李全新,再看一眼堆在一旁的账簿,平静地伸开两只手臂示意素兰等人上来帮他更衣,问道:“李全新是送账簿过来给王妃过目,那么朱长生呢,你又如何会在这里?”
既然是收到了信才回来的,这一问就有些明知故问了。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素兰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咚咚”乱响,似乎下一刻就会跳出来似的,她觉得朱长生一定会借此机会狠狠地咬王妃一口的,但愿殿下不要生气才好。
朱长生并不回答宇文初的问话,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一声呜咽:“小人无能,冒犯了王妃,还请殿下恕罪。”言罢痛哭出声,简直就和死了娘老子一样的悲惨,若不是有规矩碍着,他就该以头抢地嚎啕大哭了。
这个阴险透了的坏东西,可真会告状,真会装啊!看他这样子,就好像王妃把他阉割了似的。素兰手一抖,险些将手上的玉带掉到地上,宇文初轻轻托住玉带,再沉沉看她一眼,虽然不曾责怪,却已经足够素兰受的。
自己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这般丢了王妃的脸面,素兰不及细想便捧着玉带跪了下去。几乎就想要开口替明珠辩护,本能地又紧紧咬住了牙关,不敢冒然开口。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王妃的思路了,那就不要给她添乱吧。
姜还是老的辣,郑嬷嬷不动声色地捧了宇文初家常穿的外袍上来,素菊上牙磕下牙地过来要替宇文初穿上,宇文初扬手止住,自己取了外袍披上,看一眼捧着清水和巾帕躲在一旁的素梅,声音不辨喜怒:“过来。”
素梅连忙快步上前,半跪下去双手高高举起铜盆,宇文初伸手入盆,慢条斯理地洗了脸和手,抓起雪白的帕子擦擦手,将帕子扔到盆里,方问道:“王妃呢?”
郑嬷嬷适时答道:“回殿下的话,王妃有些不太舒服,故而又回里屋躺下了。”
“唔。”宇文初坐到椅子上,翘起两只脚来,香篱连忙替他脱去长靴,换了轻便的布鞋。素菊正要上茶,宇文初已经起身往屋子里去了,根本就没有问朱长生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也没有搭理李全新,就这样把人给晾到了一旁。
李全新朝朱长生挤挤眼,朱长生还在嚎,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在干嘛以及什么意思。李全新笑了,伸腿过去踢了踢他,小声道:“殿下已经走了,你哭给谁看呢?真投入。改日若要转行,戏班子里也少不了你一口饭吃。”
朱长生恶狠狠地瞪了李全新一眼,再悄悄往屋子里瞟了一眼,宇文初果然早就不见影子了,屋里只剩下郑嬷嬷和素兰几个丫头,全都看好戏看热闹地似看着他。他看向才回来的香篱,心想着这丫头早前见了自己也是很恭敬亲热的,又都是太妃娘娘的人,她怎么也得给他一个提示吧?
谁知香篱只是垂着头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没有看他这边。倒像是置身事外一样的。
好,又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朱长生咬了咬牙,转转眼珠子,飞快地思索起来。殿下没有骂他,但是也没有细问,而是直接进了内室。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本来在收到李全新传话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傅明珠此举是要干嘛。但他最清楚不过,殿下的逆鳞在此,因此他不敢碰,也反过来挖了坑给傅明珠跳。原本以为傅明珠会忍不住,像收拾尹嬷嬷那样收拾他,那么前后两批老人都折在傅明珠手里,其他人就算是嘴里不说,心里也会对傅明珠有看法,届时人人自危,人心背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