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越不肯答应,明珠越发得劲,牛皮糖似地抱着他的胳膊扭了几扭,仰着头看着他只管娇声道:“夫君~殿下~不过是个石榴而已,会怎样啊?我才中了毒,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肯满足我么?就算传出去也不过就是个玩笑,谁敢多说什么,我撕烂他的嘴!”
“你可真厉害。”宇文初捏捏她的脸蛋,假装十分无奈地起了身:“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偷东西的事情当然是算了,下次还有其他玩法的。明珠兴致勃勃地趴在窗口,看宇文初下了车,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地朝着那户人家走去,然后停在了那颗石榴下,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那颗石榴。
这是干嘛呢?明珠等得急了,叫道:“夫君!您就算是盯着那石榴看上一个月,它也不会因为害羞而主动掉下来的!快爬墙啊!”
宇文初回过头来笑看她一眼,清凌凌的秋光里,他的笑容衬着高高的湛蓝的天幕,当真是好看得不得了。明珠觉得有把无形的重锤猛地一下砸在她的心口上,令她有瞬间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初风轻云淡地再次回过头去,继续凝望那枚在秋风里摇曳生姿的石榴。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户人家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浅绿衣裙、年轻漂亮的姑娘半垂着羞红的脸,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口朝宇文初行了一礼,轻声道:“不知公子怎会在此处久候不动?可是有什么事吗?”
宇文初笑笑,并不答话,只是照旧痴痴地看着那只石榴。
姑娘十分害羞,大着胆子飞速扫了他一眼,再看看那枚石榴,了然地道:“原来公子是喜欢这枚果子。这很简单,奴家这就去摘了送给您。”言罢怯生生地看了宇文初一眼,准备要回去搬梯子摘石榴。
宇文初笑道:“不敢有劳姑娘,在下只是觉着这枚石榴好看,所以想要多看两眼,并非是要摘了它,且让它自由自在地挂在梢头吧。”
那姑娘见他衣饰隐然华贵,气度更是高雅难以形容,本也没指望他会答话,没想到他不但答话,还如此和气,一时之间心如鹿撞,娇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想跑回家去躲起来害羞,却又着实舍不得,大着胆子道:“既然公子喜欢,我便连着树枝一起摘下来给您如何?拿回去插到大瓶里也可以看几天。”
“那是暴殄天物了。”宇文初坚定摇头。
“他们在说什么?”明珠很不高兴地扒在车窗口,皱起眉头质问素兰。
“兴许是殿下想要为王妃偷这枚石榴的事情被这户人家发现了吧?”素兰为难极了,她怎会知道啊?
明珠冷哼了一声,恨恨地道:“真是奇怪了,他在外面站会儿居然就会给主人看见了?我听说,这京城里的小娘子们都想嫁个好人家,到了年龄就会经常趴在墙头往外看热闹,看到好看的有钱的人就会去勾搭。不巧,今日竟然给我遇到一个!”
素兰心说,您真有才啊,那姑娘离了殿下这么远,您哪只眼睛看出来人家去勾搭殿下了?口里却劝道:“也不是的,咱们的车马停在人家外头久久不走,人家出来问一声也是正常的。”
“他和她有什么话说不完啊。”明珠翻个白眼,招手叫宇文初的随身小太监过来:“魏天德,你过来!”
也不知道这女魔头又想要做什么,别不是让他去暴打那无辜的姑娘一顿吧?魏天德心里只是叫苦,又不敢做在脸上,甜甜笑着道:“请王妃吩咐!”
明珠颐指气使地道:“你去和你们殿下说,我突然不想吃石榴了,让他赶紧回来,我饿了!”
这个不难。魏天德忙着要走,明珠却又叫住了他:“嗳,你要这样说,公子,夫人腹中饥饿,请夫君回来带她去用膳。说得文雅点,温柔点,好听点!听见没有?”
这个也不难。魏天德忙颠颠地跑过去传话,本以为是个好差事,王爷听见王妃在人前如此温柔小意,只怕也是欢喜的。却见自家王爷淡淡地瞥他一眼,继续和那姑娘说话,问的还是些和石榴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例如说,问这姑娘家里和隔壁邻居以什么为生,听说是军户,又问此处军户有几家,日常可有什么难处,军饷可曾按时发放,上司是否清廉好说话等等。
这说的可都是正得不能再正的事儿了,魏天德不敢打断王爷的话头,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左看看自家王爷,右看看那姑娘,怎么都不见两个人之间有任何暧昧流动。就觉得自家王爷本来就是正人君子,被王妃逼着去偷石榴已经是很无奈了,现在居然还要被误会,真是天地良心。
正畅想得欢快,就见那边明珠已经气势汹汹地下车并朝着这边走过来了,于是暗道一声不好,提醒宇文初道:“夫人过来了!”
宇文初头也不回,照旧认真地听那姑娘说话。那姑娘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些做什么,不过这位公子长得如此好看,态度十分和善文雅,又允诺会给她不菲的金钱报酬,她实在是没有理由不认真回答他的话。
明珠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先恶狠狠地瞪了迎过来想要解释的魏天德一眼,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堆满了笑容,十分端庄高贵地走过去,往宇文初身边站定了,也不看那姑娘,只抓住宇文初的袖子低声撒娇道:“夫君,人家饿了嘛~”
那声音九转十八弯的,末尾那个“嘛”字还是从鼻腔里哼哼出来的,腻得宇文初打了个寒颤,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