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针拿到银票后,对清露说,“你也真够财迷的,就这么一点子银子还想着拿出来吃利息,”很是不屑地看着寿公公,“你这个冬天的收成也不怎样啊!”寿公公带着护卫们打猎的收入,都是归了清露的,而程一针能大致算出来这个数值。
寿公公现在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连声道,“见笑,见笑!”
寿公公终于领教到了东北冬天的厉害,那厚厚的皑皑白雪,一脚踏上去就能没到人的腰身,迈一步往后滑半步,在这样的地上走路,还不如在平地上爬得快。
更可怕的是,对山林和路径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积雪下埋的是不是沟壑、雪坑和冰洞,一脚下去就有可能是天人永隔。
还有那岩石峭壁上的厚厚冰层,一旦失足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哪怕是毫无危险的平地,过低的气温也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意识,在睡梦中丢了性命。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就能把冻硬的耳朵给吹下来,手脚僵直、呵气成冰……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都很艰难了,他真的难以想象,还有什么人能在这种条件下狩猎?!
幸而他们人人武功高强,衣物装备精良,也不托大,虚心向有经验的猎户们请教,在村子里请了向导,每次还会带上自家的几个得力小厮,即便遇到凶猛成群的野兽也能抵抗,倒是每次都能平安地回来,受伤并不严重。
可是说到追踪、围捕、在山中自由自在地生存,那就根本谈不上了,收获只是比乡间的猎人多一些罢了,和秦怀恩根本就没法子比,更不可能,想猎什么就猎什么。
清露倒是为寿公公说了句话,“术业有专攻嘛,寿伯其他差事办得好。”现在她和寿公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而她往后用到寿公公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秦怀恩对这个冬天的狩猎成果也不满意,在不熟悉的山林中,他总有点束手束脚,山窜子这个向导的行动速度很慢,他必须迁就,有时对下山的队伍他还不放心,得送上一送。
好在,这些东北汉子们,是在这样的气温和森林中生活惯了的,即使狩猎水平一般,当搬运工倒是蛮合格的,沈田在山下准备得也很充分,车马俱是齐备的,能提高些效率,韩狗子在府城联系的商户也很给力,差不多所有野味和毛皮的价格都比望山县要高,需求量也很大——府城毕竟要比望山县繁华太多了。
秦怀恩一边猎杀着那些雄麝和母鹿,心里一边心疼,脑子里惦记着,家里用来取落香的雄麝和打胎的母鹿,也不知道够用不够用,想来清露一定会安排好吧!
秦怀恩承认,其实他的收获并不少,主要是他对未来的要求太高,对花销也没有个准确的估计,这才感到压力重重。
山上的年过得热闹得不像话:刚进了腊月,大家就齐动手准备起来,打扫装饰屋子、换布墙面、置新衣、杀猪、熏扁食、包黏豆包……
一排排的大缸不断地被填满,一千多两银子的烟花爆竹堆满了整整两间屋子,大年夜放了整整一个时辰,五彩的光亮映红了天空,山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欢呼之声络绎不绝。
二十几口大锅不停地煮扁食,存下来的两千来斤扁食,很快消耗了一大半儿,双岭村和外村的人一批批地到暖棚中来吃,给公叔宁、清露和睿儿磕头拜年,下人们发红包发到手软,护卫们组织人脚步如飞,公叔宁和清露到底是没坚持住见完所有的人,就回屋去睡了,倒是睿儿一直忙乎到天亮,依旧不显疲态,可见习武对身体的好处。
正月初一开始家里唱五天的大戏,初八组织村里的社火拔了头筹,正月十五,全家人出门去吉安县看花灯……
寿公公和京城来的护卫们都啧啧称赞,“这乡下过年,还是真热闹呢!”在京城他们可没参与过这么大的场面,没想到来到这里反倒是开了眼界儿,最主要的还是那种家长里短中,发自内心的平和快乐以及自由的味道,真的是很吸引人。
可当睿儿问,“我师傅为啥过年都不回来”时,这种热闹在很多人的眼中和心中,都瞬间变成了一种另类的凄凉。
其实,秦怀恩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凄凉,因为他很忙碌。
钱财上的压力让他的狩猎队一直打猎到腊月中旬,当然,这也和太白山脉的气候比大小金山要暖和一些有关。
秦怀恩还趁着进山的间隙和腊月下旬这短短的“闲暇”,出面帮漕帮处理了几件大事,回到秦家村则是没完没了地算账,清露帮秦怀恩画的那个表格,和那种积分制分收入的法子,除了秦怀恩就没人能看得懂、算得明白。
看到秦怀恩如此忙碌,沈田、冯月娥等人,不止一次因惭愧羞红了脸,倒是一直认为清露是无人可取代的秦怀恩,觉得这种情况稀松平常,但也很是怀念家中会算账的小厮。
好不容易将诸事料理清楚,正月初六,秦怀恩就决定启程了。
前世的秦怀恩这时还生活在府城中,在秦大川的虐待中当他的秦大傻,最重要的差事就是去教司坊问清露要银子,身为康乐王的公叔宁也还没有来,秦怀恩不知道武举恩科具体是什么时候举办的,只知道是今年,所以他必须早点儿去京城,以免错过了这个无比宝贵的机会。
山窜子自然是同行的,狩猎的这三个来月,秦怀恩再次展示了他的“神奇”,跟从他的狩猎队员们,最少的也赚了百两以上的银子,最多的几个竟然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