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细细叮嘱,“你一定要强调这么两点,一个是要买就是全部,不然的话,就不买了,一个是,今年是灾年,价格一定要低的,尤其是他们家的田,还没佃出去,到了秋天,这税是免不了的吧?!”
里正听得很仔细。
“按照十五两一亩算,里正若是能讲下价儿来,这笔银子,咱们一家一半儿!”清露看着里正轻笑,笑意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
里正全身一抖,“太太,你这真是太客气了,为太太帮个小忙,不用这样的……”他心里有算计不假,但很清楚,什么银子该拿什么银子不能拿,再说,按照清露的说法儿,那可是以“千”计数儿的银子啊,实在太多了,他真是不敢!
清露抬手一挥,“里正不用客气,我知道买地每亩还是交二两抽水银子的,丑话说到前头,这笔银子,我是不会交的。”也就是说,她实际上是把地的价格定位在每亩十三两的基础上,即便是荒年,这价格也很是便宜了。
里正还在推辞,“实不相瞒,当初秦家买地这抽水银子,村子里也没收的,而且秦家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买个几十亩,并没像太太一下子买这么多。”抽水银子虽然是约定俗成的,但也有那些惹不起的人物,比如当初的秦大川和现在的秦怀恩、清露。
清露对里正的态度很满意,能在这么多的银子面前不贪心,可见里正是经受住考验的了,“行了,里正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价钱和规矩就是这样的,不再改了,此外,我也提醒里正一下,秦家的地不是那么好买的。”
这倒是真的,别看是荒年,秦家还真就没穷到卖地的份上,这也就是清露,若是换个人来说,里正都得觉得对方是没睡醒。
“所以吧,你还得按照我说的法子来,你这样……”清露压低了声音。
里正没听懂,但还是一再地保证,他会按照清露的方法去做。
清露又提高了声音,“只要里正照我说的去做了,不管买成买不成,我都会在一年之内将家里的粮食放出去,放的法子和以往一样,里正若是有什么需要特别关照的人,自管开口!”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里正为什么这么巴结清露,想要的不就是清露的这句话嘛!
果然,听了清露的话后,里正哈哈大笑,“太太就是心善,只要有太太这句话,远的就不说了,咱们村里就没有人会饿死了!”这一点在灾年中是很难得的。
“咱们村里?”清露一声怪叫,“我就这么说吧,咱们县里,只要不是懒到份儿上了,那就没人会被饿死,旁的就不说了,那压炭渣总会吧?别管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能干得,每天混口吃喝一点问题都没有!”
里正吃了一惊,“太太这是存了不少的粮啊!”
尽管清露曾大张旗鼓地收过粮,但清露手头到底有多少粮,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后来清露又通过“以粮代银”的方式收了不少的粮,尤其是有像曲少东家那样有能力的“爱慕者”,是给清露弄来了大批的粮食。
在这个冬天开始用粮付工钱之前,清露曾仔细地拢过了一次帐,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收购了价值三万多两银子的粮食。
高粱的收购价格是两文半一斤,这些粮食如果统统换成高粱,按照每人一天吃一斤来算的话,那么她能养活三万多人一年。
到了现在,清露已借着粮价步步走高的机会,将手头打算出售的麦子,全换成了高粱,这也是清露为什么那么大言不惭地告诉孙东家,“用多少人,你自管招”的原因。
现在面对里正的问题,清露只是轻轻一笑,“过奖了!”她就是要给大家希望,人只要有了希望,就不会乱套,而她也没想过要把粮食存多久,自然不怕旁人惦记。
清露是不怕人惦记了,但有人还是怕的。
里正走了之后,清露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大郎说他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刘秀芬笑了笑才回答,“爷说明天天黑前,一准儿会来的。”
清露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怀恩已好久没出去打猎了,更没像这样好几天不回家,好吧,其实不是好几天,就是隔了一个晚上而已。
清露明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就连黑虎和白娘子那两条狗,程一针都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可天天圈在家里养娇了,像秦怀恩这样的“山大王”样的男人,清露怎么可能把他常年累月地拴在家里呢?!
但清露就是种感觉,秦怀恩这次出门透着古怪,好像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却瞒着自己一样。
清露猜对了。
秦怀恩这次出门儿,可不是去打猎了。
夜色中,他正穿山越岭地赶路,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条被睿儿取名为黑虎将军的狗,可走着走着,秦怀恩心中又烦躁了起来——他觉得黑虎跑得太慢了。
于是,秦怀恩连狗都不管了,一个人率先跑远,留下黑虎顺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地跟着。
惦记清露粮食的人是很多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从清露的安排,用正常的手段去获得。
这一点,清露没想到,前一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秦怀恩,开始时也没想到,直到秦怀恩发现了一点苗头。
这阵子,因为村里人频繁的娶亲,外村人来得还是很多的,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有那么几个人,来了又来,不断地偷偷围着山上的房子转圈子。
秦怀恩发现后,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