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精准的生物钟,让秦怀恩睁开了眼睛,此时天还没亮。
秦怀恩穿衣下床,走出门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似乎都焕然一新了,他贪恋地呼吸着那寒冷清冽的冬日晨风,那里面有他熟悉且迷恋的雪的味道和来自于大森林的树木的芬芳,让他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院子里,彻夜未息的琉璃灯在廊下播洒着点点光辉,将他的家园装点得如同仙境一般,而他就是这一切的拥有者,那种幸福的滋味,实在是令人着迷。
秦怀恩纵身跳过栏杆,飞跃到树下开始打拳,辗转腾挪的身影和虎虎生风的铁拳,不用旁人告诉,他也知他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达到了功法第七层的中期,想来用不上一年,他就可以尝试冲击第八层了,除了重生后刚开始习武的那段日子,他不记得,还有什么时候,他的武功进境这般顺利、迅速过。
要知道,功法越到后面进境越慢,有很多人到了一定程度后,还会再无寸进,从书上的标注不难看出,就是他的父亲秦建业,当年也不过是练到了功法的第六层,冲击了多次第七层均告失败,而后便再无进步了。
秦怀恩总觉得,他在武道一途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和清露密不可分,毕竟,习武者大多数都识字不多,哪有像清露这样的,把字字句句的含意都反复琢磨,和他一次次地探讨研究,偏生见地还那般地不同寻常,竟然还去求助程一针把穴位、经脉、运功路线重新校订了一遍。
可以说,在这个过程中,秦怀恩对这套功法乃至武道本身的理解,都不知道提高了多少个层次。
还有心境。此时的秦怀恩虽然还未必能达到功法上所说的那种“心胸敞阔”的境界,可现在这样的安稳和幸福,却是他历经两世从来都没享受过的。
他都想不起,一向脾气暴烈的他,有多久没真正地动过气了,他现在板着脸,无非是出于多年的习惯而已,和心境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这样,时不时冒出的笑容,也让他经常破了功。
清露恐怕不知道,秦怀恩练的这套武功有多么的刚猛,练过后对习武者心境的影响有多么大,想想前世的秦怀恩,本来是个老实木讷近乎呆傻的人,就因为练了这功法,变得暴戾异常,成了杀人狂魔。
好在,那时是在战场,倒也没人说他什么。
可后来,秦怀恩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脾气,才无法正确教导睿儿,造成了睿儿的惨死,秦怀恩也在生无可恋暴躁异常之下,自爆经脉而亡。
拳法打过整整三遍,秦怀恩才觉得尽兴。
昨夜睡得太晚了,秦怀恩也给了五天的“假期”,所以,今天早上睿儿是不会起床练功的。
秦怀恩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去浴房沐浴,再出来时,身上已换上了一套干活儿时穿的粗布薄袄裤。
他走进内室,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清露,笑了笑,在她额头面颊上轻轻地落下了几个吻,随后便带着铁钎、扁担和绳索出门而去。
他并不走门,家里那厚实高耸的围墙对他来说,恍若无物,这就让他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院子外面的小河边。
住在山上就这点不好,因为地质的原因,无法打井,所以到了冬季,只能凿冰取水,好在家里有冷山泉,可以用来洗洗涮涮,每天只取做饭和喝的水就行了。
但今天因为要招待那么多听戏的人,所以喝的水就变得很多。
和旁人在河边取水不同,秦怀恩喜欢到河中央冰最厚的地方取水,手中的铁钎上下翻飞,那近一米厚的冰层,在他面前如同豆腐样,被切割成了一块块大小适中的冰块儿,再一撬一挑,便从水中跳了出来。
怕弄脏冰块儿,中途是不能停的,所以秦怀恩挑了两趟,因为同样是翻墙而过,速度倒也快,而家里所有的水缸都已装满了。
直到这时,家里人才纷纷起身,天也蒙蒙亮了,当然了,这些家里人是不包括睿儿和清露的。
大家清扫院子,做早饭,各司其职,忙忙碌碌,但每个人都兴致勃勃,搭这么大的戏棚子,请这么多的人听戏,这是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可今天,就要实现了。
戏子们也起来练功、吊嗓子了,秦家院子大,他们在外院怎么折腾内院也是听不到的,除非是秦怀恩这样耳聪目明的人。
同样住在外院的程一针却很不满,顶着鸡窝头,打开窗户,对吊嗓子的戏子怒目而视,刘秀芬笑道,“程神医,过年好啊,收拾收拾用早饭吧!”
其实这时已经不早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得有八点来钟了,只不过是冬天天亮得晚罢了。
程一针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闷闷地应了一声,关上窗户,洗漱去了。
秦怀恩冷声道,“你不回去吗?就不怕拜年的人扑了空?”大年初一的早上,正是拜年的时候。
“少来这套,秦大郎,我告诉你,除了你,我没必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他们爱拜不拜,你休想用这个借口赶我回去!”程一针很是无赖,可能正在刷牙漱口,声音“呜噜呜噜”的,若不是秦怀恩,还真没人能听得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秦怀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真没有想赶程一针走的意思,那种孤伶伶一个人过年的清冷,他体味深刻,那样的年,他曾过了很多次,若不是清霜清露姐妹出现,他恐怕得过一辈子,前生今世俱是如此。
现在他有这么安稳幸福的家,程一针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