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梅见了这匣子点心,犹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嗷——”地一声就扑了上去,把拿着点心的栓子吓了一跳。
对这点心,秦秀梅的印象简直太深刻了,想当初她不就是因为偷吃了这么一匣子点心,才害得殷氏差点儿丢了性命,她自己也在秦家混不下去了吗?
那种美妙的滋味啊,秦秀梅想忘也忘不了,只可惜,她就只吃过那一次,就再也没机会再见到了。
秦秀梅把点心抢到手里后,打开匣子就往嘴里塞,竟然还呜呜地埋怨着,“咋不是热的呢?这点心热得才好吃呢!”她说得是实话,却没想想,这话听到旁人的耳朵里,到底是一番什么样的感触。
栓子夫妇这次来林家送年礼的动静挺大,清露特地让他们乘了秦怀恩的那辆“曲氏安车”,这车虽然不像清露的那辆华丽得耀眼,可在石岭村这样的小山村中,也几乎没人见到过啊。
结果刚进了村子了,他们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孩子们,那是一直跟进了林家的小院子里,大人们则站在院子外面。
本来林胜德是非常喜欢这种情形发生的,这是多给他长脸的事儿啊!可谁能想到,马车刚开始在院子里往下搬东西,秦秀梅就弄出来这么一出儿,让好端端的长脸直接变成了打脸!
大家在短暂的震惊后,窃笑和议论声就纷纷而起了。
林胜德母子被臊得满脸通红,偏生秦秀梅毫不知耻,只顾得吃,那“吧唧吧唧”的吞食声,就跟猪拱槽子似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啊——,我的个老天啊,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啊,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儿进门啊——”眼见着不过几息长的功夫儿,秦秀梅就吃掉了好几块点心,而且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婆子的心像是在滴血啊!
这么贵重的吃食,林婆子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那应该是摆在小碟子里过年时待客用的,或是用油纸包起来五、六块,无论当做礼品还是回礼,都是非常有脸面的事。
可是现在,就这么让秦秀梅一口口地给吃掉了!
林婆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扑了上去,去抢秦秀梅手中的点心,“你怎么就这么不知羞,你给我,你别吃了!”即便到了此时,她说的话,也并不过份,可见心里还是有顾忌的。
养过动物的人都知道,当一些猪、狗之类的牲畜在大口进食时,往往会爆发凶性,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它们,否则很容易出危险。
但林婆子此时因为太心疼了,已顾不上这些了,而且在林婆子心中,不管是怎么说,秦秀梅还是个人,就算没脸没皮,至少还要有人的理智,况且,她是秦秀梅的婆婆,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
事实证明,林婆子太把秦秀梅当人了!
见林婆子扑过来,秦秀梅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林婆子一巴掌,那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每个人心头都是一震。
秦秀梅高壮,林婆子瘦小,这一个耳光下去,林婆子就被打翻在地,脸上除了红肿起来的巴掌印外,还有被秦秀梅指甲刮出来的血痕,以及星星点点的点心渣滓。
林胜德惊呼了一声,“娘——”蹲下身去搀扶。
林胜德平时对林婆子说不上好,但做为一个男人,在众人面前眼见着自己的亲娘受到这样的侮辱,他若是再没点反应,那他就算不上是个人了!
秦秀梅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方才不过是随便的挥了下手而已,心里只想着点心不能被林婆子抢去,并没想太多,而且这也是她在秦家和殷氏对打对骂抢东西,养成的坏习惯。
从清露的年礼送过来后,秦秀梅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那一样样的好东西,偏偏就没有给她的,她若是不抢,还有什么能落到她的手里和嘴里呢?
“我……”秦秀梅看着在地上拥成一团儿的林家母子,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她本来想解释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但又怕耽误了吃了点心,点心匣子会被抢走。
再说,就算他们生气又能怎么样呢?还敢打她或是把她赶出家门吗?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恐怕早就这么做了。想到这些,秦秀梅只呜噜了这么一声,就再无下话了,继续吃。
可这并不等于旁人就没了言语,村里很多人都开始义愤填膺地指责起秦秀梅来,还有人对林胜德的懦弱相当鄙视,这其中最厉害的一句话是,“就这样的不孝的门风,林秀才这功名恐怕也保不住了。”
和秦怀仁一样,功名是林胜德最在意的东西,甚至于,因为得到的不容易,林胜德对功名的在意程度,要远远超过秦怀仁。
就是这一句话,让林胜德脑子“轰——”地一下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从地上跳了起来,根本不像林婆子那样,去抢什么点心匣子,而是直接挥起拳头,将秦秀梅一拳就打倒了。
“哎呀——”秦秀梅发出了一声尖叫,竟然既不想着去还手,也没去告饶,而是还在奋不顾身地抢点心、吃点心,仿佛那匣子点心就是她的一切。
“打,打死这个恶婆娘!”
“林秀才,好样儿的!”
“这要是我家媳妇儿,早打得她连娘都喊不出来了……”
对林胜德的爆发,村民们是乐见其成的,可见秦秀梅的人缘儿有多差,也充分验证了那句“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的俗语。
林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捧着那沾了泥土狼藉不堪的点心匣子,欲哭无泪。
秦秀梅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