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叶青那晚上剪了尾巴喂养的田螺全都死了。天空放晴,小二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拉货,叶青便又丢开手上未完工的鞋底,去清理田螺。
无言好像每次都长了千里眼似的,随时都能知晓叶青在清理田螺,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然后接替叶青的活儿。对于收拾田螺,他已经熟能生巧,做起这些细碎的琐事来,一个大男人倒也不觉得烦,仔细的很。
许氏果然言出必行,雨一停,便让张氏去请秋生小两口来家里吃饭。叶青猜想,娘心里肯定也是有愧与人的,所以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请人吃顿饭,好让自己心里面好受一些。只是,秋生还不能下床走动,杜鹃便谢绝了张氏的好意,并没有来叶家吃饭。
雨一停,地里的庄稼倒是拔高了一截,然而田里蓄满了水,都快把秧苗给淹了,急的各家各户扛着锄头去挖沟渠排水。叶青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只要发洪水,稻田排水的沟渠处便能用簸箕滤网泥鳅,她一时心血来潮,不听叶骏北的劝阻,硬是和他去了田边。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这里并非蜀地,貌似田里也不生泥鳅这种生物,在沟渠口守了大半天,等到了两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
叶青苦恼的看着沟渠口,眉头拧成了“川”字,泥鳅没有,怎么来鳝鱼也没有啊?她眼巴巴的看了一眼扛着锄头准备回家的叶骏北,终是叹了一口气,拿起簸箕,无精打采的跟着叶骏北往回走。
走到油菜地的时候,叶骏北回头,见叶青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立即出声:“青青,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叶青就是叶家集体捧在手心里的宝,虽是家里条件艰苦了些,但依旧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要是皱皱眉,这叶家的天就得抖一抖,宝贝着呢。这不,叶骏北哪里看得惯她皱眉?
叶青摇摇头,她不过是有些失望罢了。怎么可以没有泥鳅和鳝鱼呢?
“哎哟,我说是谁?原来是老三家的宝贝千金呐,”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兄妹俩皆抬头循声望去,那声音再次响起道:“还能怎么,被陈家悔婚、抛弃了,难过呗!”
叶青和叶骏北张望,不料却从油菜地里钻出一个妇人来,她低着头还拍了拍站在身上的菜籽花花瓣,丝毫没把兄妹俩放在眼里。
妇人大概四十出头,体态臃肿,标准的大盘子脸,一脸横肉。身穿一条枚红色裙子,左手抬着装着脏衣服的盆,右手叉腰,摆着高姿态,一脸的轻蔑。
叶青微微皱眉,心里疑惑道:这人是谁?然后,侧头看了一眼叶骏北。
“哟,死丫头,这是发达了就不认识大伯娘了?”田氏见叶青陌生的看着自己,立即出声讥讽道。随即看了叶骏北一眼,阴阳怪气的道,“骏北,不是大伯娘说你,青丫头名声在村里都臭了,你还带着她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你爷奶知晓了说你。你爹娘惯着她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外扬,你......”
“这就不劳大伯娘费心了!”叶青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田氏顿觉喉咙处塞了一团棉花,各种膈应难受,却又吞不进去、吐不出来。
田氏的嘴巴在平乐村是数一数二的毒,与林家大媳妇王氏齐名,暗地里,村民叫她“恶婆娘”。她每次见叶青都是死丫头、贱丫头的叫,叶青胆小,见到她都吓得到处躲。然而,这一次,叶青竟然毫不胆怯的看着她,一向性子懦弱见她就躲之不及的人竟然突然转变了性子拿话呛她,这让她怎么甘心?
田氏涨红了一张脸,半天没憋出话来,只是用猩红的眸子瞪着叶青的脸,仿佛恨不得将她的脸划花。叶青还有些疑惑,只是不久后她便明白田氏为何嫉恨她的脸了。
“死丫头,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爹娘都不敢与老娘这般说话,就你个贱丫头,别不知分寸。哼!”田氏随即嚷开了嗓门儿,对着叶青一阵狂吼。
叶骏北沉着一张脸攥紧了拳头,上一次她们抢走了他家的东西,他还没去找她们算账呢。她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叶青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叶骏北的动向,抬手握住了叶骏北的手,这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动了手。虽然田氏出言不逊、也着实令人讨厌,但他们兄妹俩毕竟是晚辈。若是这一拳头挥下去,气倒是解了,可理就偏到田氏一边了。这嘴长在人家身上,他堵的了一时,还能堵住一世?她爱说什么就由她说吧,她身上又不少二两肉。
“青青!”叶骏北顿时气急!
叶青对他摇了摇头,又用眼色示意他冷静后,才回头笑嘻嘻的对田氏道:“大伯娘是吧,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妨碍谁过日子。叶青多谢大伯娘关心,就不打扰大伯娘干活了,我们先回去了。”
叶青笑的泰然处之,这无疑是在田氏面上刮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她也不管田氏的脸色有多么难看,拉着叶骏北就往家走。
“青青,怎么不让我撕烂她的嘴?”
叶骏北愤愤然的说完,叶青却是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大哥,这狗咬了你一口,你难不成还要咬回来?”
田氏嘴毒,叶青的嘴也不逞多让。叶骏北格外意外的看着叶青,抛开她骂田氏的话,今日她性子都是一百八十度转变,对着田氏那母夜叉竟然不怕了。难不成妹妹她真的是......呸呸呸,他这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难道妹妹一如既往的被人欺负就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