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当然要打你,你这个不孝子,宁愿眼睁睁看着你老爹难受,也要守着那些银子——这是彭一成的心里话,可惜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气儿子把银子看的比自己还重,却忘了这正是他言传身教的。
“爹,你真的要拿银子给他?”见彭一成用力点头,彭昊终于没了脾气,“好,好,我还就是了!这可是,这可是好几万两银子啊……”
说着重重叹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彭昊走回来,将手上的一叠银票用力往桌上一摔:“这是三万两!多余的现银我家也没有了,你改天再来吧!”
燕九微微眯起眼,望望散落在桌子上的银票,又把目光锁在彭昊脸上:“整理好。”
彭昊瞥了她一眼,却不肯动:“哼,爱要不要!”
燕九也不恼,眸子里的光又冷了一分,向床上的彭一成看过去:“彭大公子,你看看你爹。”
彭昊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彭一成哆哆嗦嗦抬起手,似是要斥责他,想起平日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如今却落得这副样子,心中实在憋屈。
然而面前这位九公子却是有些邪门的,更是惹不得,他想明白了,这才一咬牙,暂时咽下怒气,不情愿地把银票重新整理好,递给了燕九。谁料燕九收了银票,却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反而一转身,悠悠坐了下来。
“你,你怎么还不走?我都说了,我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了,你等我凑齐了再说!”
“没有银子,房契地契也可——”燕九抬眼看了看这间宽敞精致的卧房,淡淡道,“实在没有,你家这宅院勉勉强强我也可以收下。”
彭昊顿时怒了,伸手指着燕九:“你不要欺人太甚!”
却见燕九右手微抬,“嗖”的一声,一颗石子闪电一般打向他的手,彭昊顿时猛然惨叫起来。
“啊——你,你敢打我,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彭昊一面喊,一面朝受伤处猛吹,然而被打的地方顷刻间已经肿了起来。他想骂燕九,却没那个胆量,也再不敢伸手去指她,只好恨恨的拿眼睛瞪着她。
燕九悠然将手放下:“我听人说,欠债的总比要债的还厉害,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彭昊又疼又气,干脆别过头去,露出一副无赖的神情,那样子就是不打算给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谁料燕九却轻轻往床上一瞥,彭一成和她的目光对上,立刻有了反应,竟捏起拳头,重重朝床板上捶了两下。
彭昊一惊:“爹你……”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彭昊按照燕九吩咐的做,彭昊一时也有些发懵。洛城之中人人皆知,彭一成可是出了名的只借不还,要想从他手里要债,那是比登天还难,这平日里视财如命的老爹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却不知道,彭一成再爱财,到了这个地步当然还是命最重要。钱财还可以再赚,把命赔上就什么都完了,这个九公子惹不得,只好先顺着他的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道理他彭一成可是明白的。
“咚!咚!咚!”
彭一成又用力捶了几下,脸上的筋都爆了起来,彭昊吓了一跳,慌忙摆手:“好好好,我拿田产给他,爹你别生气,别生气!”
彭昊带着满腔不解和气愤,又去取来了一个匣子,燕九看到那匣子里的东西,终于满意。匣子里放的是彭家现有的田产地契,燕九拿起其中大半,当着彭一成的面和彭昊议起价来。
对于这些地产,她只肯用相当于市价的一半价钱相抵,彭昊再傻也知道这会吃大亏,死活不同意。奈何彭一成却一直不住地点头,不管燕九说什么,都一点异议没有。
彭昊又是疑惑又是生气,可他再怎么跋扈,也不能不听老爹的话,最终只好垂头丧气地答应了条件,和燕九交割清楚,拿回了欠条。
等到燕九把所得都收拾好了,那匣子里的地产已经所剩无几,饶是彭昊这些年从来没有过问过家里的事,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肉疼起来。
燕九却微微冷笑:“钱物两清,以后不会再来了。”
彭昊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理她,只听背后一阵风声,再回头时,九公子已经飘然出门,谁知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却听彭一成挣扎着似乎要坐起来,彭昊连忙回头过去扶住。
“爹,爹你没事吧……”
彭一成紧紧抓着彭昊的手,瞪大两只眼睛,气狠狠地望着门外,额上青筋暴起,哼哧哼哧喘了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死!”
彭昊吓了一跳,很快明白了自己老爹的意思,原来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敷衍那个九公子!
毕竟他武功高强,又有邪术,深夜独闯,他们父子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其实彭一成的心里,从来就不想还那些欠条,听他刚才说的那个字,彭昊才知道他想要的是……
“爹,我明白了,我全都听你的!”彭昊也回过头,望向燕九消失的地方,眼里露出恶狠狠的光芒,“咱们一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桐儿知道燕九又出门去了,便没有等她,和阿澈各自睡下,只给她留了门。但当燕九走进自己的小院时,却意外地发现屋子里竟然亮着灯。
看来今夜又有不速之客了。
烛光盈盈,照在凌长策竹青色的衣袍上,泛起淡淡光彩。
他好像很偏爱竹青色?燕九心下掠过这个念头,却一眼就发觉尽管颜色不同,他这次却是又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