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和季清转过围墙，拐到无人处，季清忽然停住脚步，向燕九躬身行了个礼：
“燕姑娘，小的今日的表现，还成吧？”
燕九微微点个头，算是对他的肯定，那季清便挠挠头，嘿嘿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燕九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赞许的，凌长策身边的人，果然也很出色。
“都是我家公子教的好……”
谁知话音未落，曹操就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
凌长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正是一个上位者对待属下应有的态度，燕九向他看去，他刚才不知去了哪里，一身竹青衣袍还是那般纤尘不染，仿佛九天仙君，忽然而来，恍然不可方物。
季清连忙收起笑容，行了礼，把刚才的一切一一说出，又把得来的全部借据奉上。凌长策接过，点点头，手一挥，季清便识趣地退了下去，一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们也回去吧。”
燕九便转身当先行去，找到白日里跳出来的那处围墙，没等凌长策来拉她，先自己翻进了墙内。园子里漆黑一片，燕九借着暗淡天色，勉强辨清了放心，正要走的时候，凌长策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等等。”
静谧的夜里，他的声音低沉中夹杂一丝阴柔，听得燕九心中一动。其实她也根本还没挪步，回头看他，只见微亮的月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平日冷然的轮廓忽然多了几分温柔。
凌长策从身上拿出那几张借据来，抽出两张递给她：“分你一半。”
这本是她应得的，于是便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到手才发觉他给她的不是两张，而是三张，那就是三万两，比当初说好的五五分成要多了。
“我不要这么多。”
燕九说着，抽出一张来就要塞给他，谁料凌长策手腕一翻，却又向她推了回来。她的动作很快，但他却更快，燕九猝不及防，险些被他一把推到胸前。
“这是你应得的。”他看着她，神情自若地收回手，连一丝尴尬也没有，而燕九的眉却已忍不住蹙起了。
自从今天出了翻围墙和换衣服两件事后，燕九就有意无意地想躲着他些，刚才幸而不是他跟她演对手戏，否则她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走神而穿帮。他这么一推，她必然往后退，匆忙之间借据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凌长策也不捡，也没再说话，转过去纵身一跃，而等燕九捡起来再想追他的时候，只留下一片衣袂之声，人已经走远了。
芙蓉园很大，小径多而崎岖，但燕九的记忆力还算不错，趁着夜色摸到了自己的住处，桐儿和阿澈都还醒着等她回来，看见她安然无恙，才都舒了口气。
“九姐，你去哪了，叫我们担心死了！”阿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桐儿替她更衣洗漱，一面轻声埋怨，“你不知道，打从天一黑，阿澈哥就开始唠唠叨叨走来走去，本来我还不担心，硬生生让他给搅合的不能安生……”
燕九只做没听见，向桐儿解释自己去办了点事，便问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她临走之前，故意叫来了大夫，说自己受了惊吓，要卧床休息，谁也不见。但不出所料，还是有不速之客上了门。
来的人正是彭家的曹管家，曹管家曾在面摊见过她，后来又得知了她帮常有福还债的事，不知道在彭一成面前嚼了什么舌根，会怎么描述她。
彭一成还没来园子，他先被派到这里负责接待客人，想到燕九的种种，便借口探问病情，想来会一会她。知道燕九受惊，还特意送来了一堆补品，借口想进门，桐儿自然也没让他进来。后来知道出了事，他再也无瑕顾及燕九这边，忙着照顾彭一成去了。
桐儿说罢，还跟燕九说这曹管家不像好人，燕九只笑笑，她的目标是彭一成，至于他身边的小喽啰，等到彭一成倒了，随便碾一碾也就完了。
沐浴之后，燕九照例支走桐儿，坐在床上打坐。
片刻功夫，她的额上便起了细细的汗珠，夜风清凉吹过，却吹不尽她身上的热意。很快，那热意越聚越多，终于从丹田喷薄而出，顺着经脉绕全身游走。
阿澈教给她的这套心法并不难，只是比较麻烦，需要用内力打通经脉之后，绕行全身七七四十九圈，每一圈是一层，待四十九层全都突破之后，内里便大成，达到高手的境界，甚至可以气驭物。
燕九不奢求真的能够以气驭物，但只求这内功心法对她的功力有所辅助，她自诩天资不错，谁知练了这么长时间，却连第一层都还没突破。
这回也是一样，内气运行到一半便阻塞停滞，任她如何努力也冲不过去，最终只好败下阵来。
睁开眼，这才发觉整件衣衫已全都被汗浸湿，燕九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再去沐浴。练功的事不能心急，还要循序渐进的好，有慧根的自然能够突破，强求无益。
她劝了劝自己，也便开解了，很快收拾好，上床沉沉睡去。
※※※
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彭一成会拖一天再开商会，没想到第二日早晨如期举行了。燕九推脱自己身子不好，不去参加，反而是戴着面具的九公子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芙蓉园用来买卖货物的大堂极大，修饰处处华美精致，燕九数了数，到场的客人有二十多个，凌长策和常有福都在其中。凌长策来得很早，坐在椅子上，仍旧是一副居高冷然的样子，一面饮茶，一面打量着周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