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姨娘的话,周管家说,九姑娘回来了,如今已经迎进了前堂。”
尚姨娘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九姑娘?九姑娘是哪个……哎呀老爷,难不成是岚儿那孩子回来了么?”
说着脸色一变,很快堆起惊喜的神情。
“是我……咳咳,是我让她……”燕敬行一句话没说完,猛地咳了起来,吓得一旁的丫鬟连忙去帮他拍打。
尚姨娘眼珠子转了转,忙站起来:“也不说提前来个信儿,这孩子真是的!快去,赶紧去通知二夫人和三老爷,再把几个公子姑娘都叫来,到前堂去见见他们这位九妹妹!”
下人得令,连忙跑着去了,尚姨娘向燕敬行道:“老爷,也都怪你,定下什么及笄才能回来的规矩……”
燕敬行只是喘,也没答话,尚氏便接着道:“老爷,你身子不好就别出去了,待会儿我带了岚儿来见你,可好?”
燕敬行点了点头,尚氏叫下人喂老爷把药喝下,自己则回到房里,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又重新梳妆打扮一番,才往前堂去了。
燕九进了宅子,命阿澈和桐儿把带来的东西送到周管家给安排的住处去,自己跟了沈执一起来到前堂,准备见人。不多时,只见一个三十多岁,身材消瘦,衣着花哨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看到燕九,眼睛立时一亮:
“岚儿!你是岚儿吗?哎呀岚儿侄女,你走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如今都这么大了!”
那人一面说,一面直直冲了过来,燕九看清他的相貌,不由打心底一阵厌恶。只见他竟长了一对讨人嫌的三角眼,眼珠里泛着精光,衣着虽然光鲜,脸色却并不好看,白里透着微黄,似乎有些精气亏损的症状。
看他的年纪,再听他说的话,燕九立刻知道了这是谁,她不着痕迹地向旁边一闪,同时微微行了个礼,嘴里淡淡道:
“岚儿见过三叔。”
这人正是燕府三房的燕敬之,见燕九行礼,走上前来就要拉她的手,嘴里还一面说道:
“岚儿啊,你走了这么多年,三叔很想你啊!可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燕九自然不会让他拉到,往旁边一闪,很快躲了开去。她看人极准,单只第一印象,心里就已经给这个三叔打了负分,她满心厌恶,恨不得能离他八丈远才好。
幸好这时紧接着又有人进来了,燕九闪到一边,便转头向外望去。然而门外的人还没走到门前,就先扯着嗓子唤了一声:
“岚儿啊……”
听到这声音,燕九不禁暗暗皱眉,接着帘子一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上前几步,不由分说,一把就拉住了她。
“岚儿啊,这么多年了,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爹爹和姨娘每天每夜都想着你呢……”
这话听着跟燕敬之的真是如出一辙,燕九僵在她的怀里,不由转头瞟了沈执一眼,沈执连忙咳了一声:
“九姑娘,这是尚姨娘。”
尚姨娘拉着燕九不撒手,上上下下不住打量着,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好听话,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儿直扑燕九的鼻子,燕九心底又升起一阵厌恶,不由挺直了脊背,冷冷道:
“尚姨娘,我喘不上气了。”
听了这话,尚姨娘立刻松了手:“啊?哦哦,你瞧瞧,真是的,姨娘见了你,都欢喜得不知该怎么是好了!”
燕九没回话,只是上下瞟了一眼她的衣饰,又看了看一旁的燕敬之,心中暗自冷笑,燕敬行正在病中,这两人的心倒是大的很,还穿的这样花里胡哨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而他们又好似商量好了似的,对她如此格外的热情,更让她不得不心生戒备。
被燕九这么一瞧,尚姨娘不由得一愣,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讪讪放下手,走到前面的椅子上去坐了下来。
“岚儿啊,你赶路累了,也坐吧。一会儿你二婶婶和几个兄弟姐妹就都来了。”
燕九也不推辞,便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回头再去打量这尚姨娘。只见她柳叶细眉,一双略微狭长的狐眼,顾盼流光,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三分媚意。
算算岁数,尚姨娘也应该至少有三十五岁了,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左右的样子。这长相,十足是个标准的美人儿,可惜媚态太多了些,不像是个正经妇人,联想她从前是做什么的,倒也不足为奇了。
过了不久,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帘子打开,当先进来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年纪也有三十多岁,但穿着打扮却比尚姨娘要寒酸得多。妇人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年纪稍轻一点的妇人,还有少年少女各一人,外加一个丫头,不用说,这应该就是二房的人了。
果然,一见她进来,尚氏就站了起来,向她道:“岚儿,这是你二房的婶婶和刘姨娘,快叫人。”
燕九起身行了个礼,姜氏只微微点了点头,寒暄了一句“一路辛苦”,便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刘氏垂首坐在她边上。燕九又叫了那少年“四哥”,叫那少女“六姐”,两人也都是淡淡回应了,没说什么别的。
燕九上下打量一番,姜氏身体似乎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也弱不禁风,若不是穿的不好,就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样子了。燕九仔细瞧了瞧,只见那姜氏外面的夹袄虽然是半新的,但从袖口看去,内里的衣衫隐隐显得破旧。燕昭南和燕闲云长得还算周正,身上的衣饰也如姜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