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极宫的大殿里,两股神力互不相让地缠斗着,时不时发出几声铿锵有力的碰撞,有如千万神兵罗列,威震四方。殿中原本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面此刻已是裂迹斑斑,被打出了多处碎裂,严重的地方更是叫这对战中的两股神力给凿出几寸、甚至几尺深的地穴来。
但见浮光掠影中,一银一紫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衣袂翩飞。
“凤鸣神君,你这可是公然违抗沙迦天主的懿旨!”两股势力在激烈的碰撞之后,纷纷向后震开,九华上神停下了手中的攻势,负袖立定稳住身形,持着手中珊瑚色的玉如意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微微挑眉盯着面前龙台上那个身穿紫色衣袍的人影的说道:“虽然九华不知道凤鸣神君跟那条九尾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但是为了一只微不足道的狐妖,这样做,值得吗?”
他面色如故,口吻疏淡,可眼神却凌利得像把刀子,看向龙台上凤鸣上神的目光犹如在审视着一个叫人鄙夷的怪物似的……凤鸣微微握紧了双拳,显然,他被九华上神这种眼神看得是芒刺在背般,很不自在。
“哼,明知道本座不吃那一套,九华神君又何必老拿沙迦天主来压我?”龙台上风姿绰然的凤鸣上神冷声一笑,微微偏过头去回避开九华上神的目光。凤鸣腕花一翻,指掌中已不知何时甩开了一排亮金色镀着蓝边的凤翎……二十四片凤翎整整齐齐地罗列在手中,像是妃子的羽扇,又像是坊间时兴的叶子牌。凤鸣高高昂起头,望向龙台下九华,下视的眼神十分倨傲:“值不值得不是由你说了算,本座自己心中有数。”
“妖性难改,执迷不悟。”一身银袍的九华上神鼻间轻蔑地嗤了一声。
听了这话凤鸣浑身一震,立马沉下脸,低声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给本座说一遍!?”
别人或许不知道,不过一旁伺候了凤鸣上神二百年的伏魔使心里却是清楚的很,每当自己这位主人十分生气的时候,就是这种反应。
欲界天的诸神按血统来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神与神的后代,也就是天生的神族;另一种则是由妖通过长时间艰难的修炼,飞升羽化而加入的神籍。这一类神的占有量在欲界天少之又少,数万年间也不过几个而已,用十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像执掌承极天界的凤鸣上神、还有之前青丘的老狐王蛮灯上神都是属于这一种。
这种神虽然也是神,但骨子里的妖族血统在欲界天却经常会受到其他神祇的排斥。原本一旦入了神籍,就拥有与其他神族通婚的权利,但各路女神往往对这一类从妖飞升上来的神争相避见,唯恐将来的子嗣血统不纯……就拿最近的一万年来说,欲界天的神籍簿上总共新增了六位由下界强妖中晋升上来的神,但真正与其他神祇联姻上的也仅仅只有一位而已,而且这一位还是个女神。
凤鸣的原身是一只鸿蒙神雀,在人间足足经过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历练才能登仙羽化、升入神籍,虽然自知自己的妖族身份与这欲界天诸神有所不同,但凤鸣仍旧特别反感其他神从血统的角度来衡量他。
所以听到九华上神这么一说,凤鸣只觉得仿佛几百世的怒火都被点燃了一般。
但闻那九华上神依然顶着一副张狂相,满口挑衅道:“说凤鸣神君你妖性难改,见不得同类被杀,难道有错?”
“看来九华神君是从未把凤鸣当做过同类啊……”凤鸣唇角浅勾,垂眼看着龙台下那个不可一世的银袍男子,冰冷的瞳眸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那按九华神君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九华神君现在若是暴尸在凤鸣面前,凤鸣就有资格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哈哈哈哈哈,凤鸣神君真是好大的口气!”九华上神一阵仰天长笑,随即抬起手中的红玉如意往胸前一横,银色的衣摆随着从他身体里扩散出来的神力在他的身后翻飞:“要想九华暴尸于此,也得要凤鸣神君有那个本事才行。”
“那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本事!”话刚落音,凤鸣神色微凝,身子一动,一对巨大的羽翅瞬间将他身后的长衫撕裂,在他的后背上‘哗’地一声展开!那翅膀是金黄色的,在阴冷的紫极宫大殿里显得十分亮眼,每一片的尖端都镶着一点点孔雀蓝。翅膀全开之后大约有三米余长,合着凤鸣身上放散出来的灵压,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华。只一个振翅,便将双翼中包裹着的那位容颜俊美的紫衣人带上半空!
……
东陆祈风——
枝叶半掩,悬壁边坐落的建筑依着海岸线的形状,亭台叠峙,殿宇恢弘。但见海天一线之间,浅灰色的砖墙映射着琉璃碧檐,当中错落的便是那几个象征性的圆顶建筑,白鸟争鸣的吉祥纹刻跃然其上,延绵数百米,庄严劲秀,栩栩如飞。
距离祈风国库不远处的夏姬行宫中,一头卷发的埃尼瓦尔半靠在一棵树上旁若无人地擦拭着自己的那支胡笳,完全不理会一旁阿弥怨愤得仿佛可以把人射穿的目光。艾则孜坐在一旁,蓝蓝的眼睛有些同情地看着阿弥……而对方则是全然不理会他,坐定不安地靠在树下研究着要怎么解开困在手上的神仙索。可不论她怎样使力掰,或者在地上蹭,那绳子依然不动如山,连个磨损的痕迹都没有。
阿弥郁闷至极,在心中早已经把埃尼瓦尔全家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襁褓中的婴儿都给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