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兵们的确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这些人同样也不傻,三五成群的他们自知势单力孤,因而一见这支装备精良的民团队伍路过,倒是个个都自觉地躲得远远的,所以一路上张宏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在快马疾驰之下,他仅仅用了大半个时辰,官村便已遥遥在望。
越靠近洪秀全大营的地方,路上倒也越太平,不但那些溃兵躲得远远的,就连地上大量尸体也已被粗略地清理了一遍,因此骑马疾驰而来的张宏一行人也变得极为显眼,甚至还没接近太平军的营地,便已有数支巡逻的队伍迎面靠了上来,而见此情景,张宏也是勒住了缰绳,随即摆了摆手,命令所有人下马而行。
“你们是什么人,造访我军大营有何贵干?”和第一次去金田村团营的时候不同,此时的巡逻队虽然也是照例拦住了张宏的队伍,不过询问的语气倒是相当和善,毕竟如今民团之人恢复了汉人衣冠,如此装束虽与太平军略有不同,但却也远远有别于清兵脑后拖着的长尾巴,而这支队伍下马而行的举动也充分表达了一种善意。
“诸位兄弟辛苦了,我乃民团之张宏,当日在金田村与洪先生相谈甚欢,只是后来为保大军之后方,便分兵入了紫荆山,今日听闻天王与官村大破清妖,特来道贺,还望大家行个方便,前去通报一声。”面对士兵的询问,张宏拱了拱手,回答的极为客气,不过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在不断打量着这些人身上武器装备。
俗话说“窥斑见豹”,此时的张宏心中也是感叹了一声,如今的太平军和金田村那会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他们的巡逻队手持武器虽然五花八门,但粗看过去倒是十有**是清兵精良的制式武器,甚至还能时不时地在一些士兵的身上看到一两支火绳枪,如此装备虽比不上民团,但却也极为难得了。
“原来是张先生,怠慢了,先生稍后,我等这就去禀报。”张宏心中在暗自打着小盘算,不过这些士兵可不清楚这一点,他们此时眼神变得极为恭敬,毕竟民团也是金田团营的主力之一,太平军征战至今虽招募了不少新兵,但无论是谁对此却也多少有些耳闻,能与天王称兄道弟之人,又岂是他们怠慢的了的?
“有劳了。”此刻的张宏再次拱了拱手,不过与此同时,他眼中精光也是一闪,因为这些太平军士兵即便是面对自己这等地位超然的领袖,也仍旧是只派一人回营报信,其余人虽无太多戒备之色,但却也未放弃警戒,由此可见,这大半年来,洪秀全所部军士的战斗素养并无半点下降。
“如此骁勇敢战之军,焉有不成大事之理啊?”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张宏脸上虽未有半点波动,但心中却也情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声。
此处距太平军大营尚有一些距离,军士来回通报自然要花上一些时间,因而张宏倒也不着急,仅仅是牵着马整暇以待,他心中很清楚,民团虽与洪秀全相处的并不怎么融洽,不过至少在眼下,只要太平军的高层还有些脑子,自己非但不会受到什么为难,相反还会被以极高的规格接待,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清军最近败绩连连是不错,但对于整个朝廷来说,如此打击仍旧远远无法撼动他们的统治基础,也许在紫禁城中的那帮大臣们看来,今日太平军与民团不过是扰乱地方的悍匪而已,毕竟无论是张宏还是洪秀全至今未曾拿下过一个县城,这等叛乱程度对于幅员辽阔的大清实在是不值一提。
“原来是张兄大驾光临,洪某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啊。”张宏的猜测没有错,就在那名士兵回身通报后不久,营地的大门内突然扬起一阵烟尘,随即几人从中策马而来,而他们中的为首者洪秀全更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也许人逢喜事精神爽,刚打了胜仗的他言语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自信。
“来,来,来,还站着干什么,营里请,营里请。”巡逻队伍所在之处虽非大营门口,但洪秀全几人骑马倒也是转瞬及至,此刻面对张宏,他们在十数米外便勒住了马缰,随即拱手笑道,此等马上相邀之举虽说也是极有礼貌,让人挑不出刺来,但同时却也隐隐散发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味道。
“不敢,不敢,张某今日不请自来,还望诸位多多包涵才是。”洪秀全对民团之人次次绵里藏针,张宏如今应付起来早已得心应手,他此时也是微微一笑,挥手命十几名卫兵翻身上马,随即才拱手回答。
这个时代的中国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张宏此时虽站于地上,但让士兵上马的举动无疑是一种隐晦的挑衅,这么做无疑向洪秀全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民团在太平军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怕仅仅是一个士兵都能与你们几人平起平坐,而我张宏未上马那也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好了,好了,外面风大,张兄远道而来,还是里面请吧。”作为前世的推销员,张宏什么样刺头的客户没见过?他明讥暗讽的本领那绝对是一流的,此时此刻,恼羞成怒的洪秀全脸色极为阴沉,而见此情景,一旁的杨秀清突然下了马,随即笑着开了口。
如此举动可谓是连消带打地给太平军解了围,而随即,洪秀全几人也是纷纷效仿,霎时间,双方气氛又是一团和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大家牵着马,边谈笑边向营中走去,活脱脱一副精诚团结,同舟共济的模样。
洪秀全对张宏口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