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的张宏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不错,冯云山确实是拜上帝教中的骨干,但他做的任何事似乎都是为了整个反清义军考虑,甚至为此连民团这个教中的极端不稳定势力都能容忍下来,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效忠某个个人的,换句话说,冯云山的一生一旦认准一个信念,就可以为了实现它忍受任何委屈而始终坚定不移。
前世作为推销员,张宏可谓是阅人无数,此刻他也坚信自己没有看走眼,冯云山实际上心中根本不信什么上帝,他只是打着宗教的旗号来行反清之事,所以才会对民团这个势力毫无恶感。
“先生,民团留于金田,势单力孤,我等都乃反清义军,还望冯兄弟教我。”诸多念头从张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清楚,既然冯云山一开始已经选择了洪秀全,那么想把他招揽过来至少在当下毫无可能,不过,此人的才能很是了得,如果自己仅仅是想要问一些有关民团下一步发展方向的问题,想必看在同为反清义军的份上冯云山不会拒绝。
话音落下,张宏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期待之色,他是穿越者,知道这个时代中国的出路和前途,但同时他并不是什么军事家,真要离开了太平军的大部队,自己甚至连个大致的发展壮大的规划也没有。
“这个…”冯云山脸上很犹豫,同为太平军的高层,自然是不可能不顾及洪秀全等人的态度的,然而,随后的事情和张宏的猜想一模一样,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慢慢的开了口:
“张贤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愚兄自然不好推辞,民团可战之士只有一千七八百人,且并无攻城之器械,因而万万不可朝县城州府进发,先期只宜灵活机动与农村之间慢慢发展壮大,否则便是自寻死路,切记切记!”
“受教了。”冯云山话音刚落,张宏的脑袋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原来还想着先打下桂平县城,有了落脚点以后再以此为中心朝农村发展的呢,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张宏谦虚的表情让冯云山很满意,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此是一点,俗话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还有的我也很难教你,但你日后必须要记住两条,其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战之前大军必当努力筹措充足之物资,其二,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以小击大,清妖虽丧失人心,但却窃据中华之大,我等绝非几战可以定鼎,云山言尽于此,能领会几分还得看贤弟的造化喽。”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莫直撼清廷之锋锐。”冯云山的话不多,但却句句让人受益匪浅,其中不少还与后世的革命战争理论不谋而合,张宏甚至都一下子不由得立在了原地反复咀嚼了起来,而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冯云山早已离开许久了。
“多谢冯先生指教。”虽说此刻屋中已再无他人,张宏还是依旧恭恭敬敬地向着大门鞠了一躬大喊了一句,冯云山这番话对整个民团日后的发展所起的作用必定是无以伦比的。
此刻的张宏心中已经勾勒出了自己下一步的发展计划,自己的民团还是太弱,桂平县城那是绝对不能打了,但除此之外,金田村及其周边地域狭小,物资匮乏,也绝非久留之地,再排除掉和太平军一起向江口玗进军的计划,那么剩下可选择进军的方向也就不多了。
从地形上来讲,江口玗是唯一有可能突破清兵重重包围闯出金田,离开满是山区的广西进入全国富庶之地的位置,毕竟在古人看来,只有占领经济发达的省份才能积累大量物资,才具备逐鹿天下的基础,不过,来自后世的张宏眼光可超过这个时代太多了,什么是最强大的?那无疑是群众的力量,的确,广西是穷,但却能招募到最多的士兵。
乱世之中,有了兵,就有了一切,至于那物资的问题,前世井冈山那会革命军不照样过来了?财富是人创造的,张宏还就不信了,有了地盘自己和手下还会被活活困死。
“来人,命令所有人打点好行装,我们今天下午朝紫荆山进发!”想到这里,张宏一下子变得信心满满,的确,广西的遍地山区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也许仅仅比不毛之地好一些罢了,如果要造反长期留在这里根本成不了气候,但在有着后世经验的张宏眼中,这漫地的群山峻林就是一种被忽略了的财富,如果用的好,就是以此为根基谋取全国也不是不可能。
紫荆山也叫紫荆山区,这里群山环绕,易守难攻,山中无平地,要想种粮食只能花费大力气去开垦梯田,而正是因为如此,在朝廷的重重税收之下山中之民生活尤为困苦,而这也是拜上帝教以此为根基的主要原因。
张宏的算盘打得很响,紫荆山洪秀全在那儿经营十余年,得益于拜上帝教严明的纪律与教规,整个山区百姓无论远近多多少少对义军有着一定的感情,因而民团想要在那里生存下来绝对不是问题,而至于之后,想必只要自己照着前世积累的经验一边喊出“有饭吃,有衣穿”的口号,再一边行动上打土豪,分田地,要在那里扎下脚根绝非难事。
“洪秀全啊洪秀全,我让你跟我处处过不去,我让你天天找我麻烦,好好看看,今天你多年经营的地盘可姓张了。”士兵们要打点行装,身为统帅的张宏却不用亲自动手,他乘着这空隙一个人爬上了金田村外一处土丘,眺望着宏伟的紫荆山心中暗笑,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计划间接坑了拜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