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样一副情景啊,离开了府邸的张宏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广阔的田野里满是血迹的尸体三三两两地躺着,大量被点燃的房屋冒着滚滚的浓烟,但即使如此,仿佛疯了似的百姓们依旧不肯罢手,他们成群结队,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简陋武器互相拼死格斗,哭喊和叫骂充斥着大地。
“姓刘的,叫你们去年抢我们水,还打伤了三娃,给我拿命来!”
“爹,爹,你怎么样?姓张的,我跟你们拼了!”
……
喊叫声虽然杂乱,但却还能分辩出些,此时的乡民明显已经被鲜血冲昏了头脑,陈年老账甚至是平日里邻里间的大家小小的摩擦都在拼杀中无限地放大了出来,而争斗中死伤的人们更是激化了彼此之间的仇恨,更糟糕的是平日里一些流氓地痞四处趁火打劫的行为不断地将很多躲在家中避难的村民卷进这场纷争中。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看到这一切的张宏一下子张大了嘴巴,他狠狠甩了甩脑袋,脸上露出又惊又怒之色。
“哧,啊!”骚乱还在继续,很快一个被六七个人追打的壮年汉子跌跌撞撞地逃到民团附近,但随即他便被踏倒在地,棍子和铁杵如雨点般落了下来,四溅的鲜血好巧不巧地喷到了因年少而个头最小的张宏脸上,这一突然的变故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张宏下意识地一蹦三尺高,随即用手往脸上一抹,脸上的温热和手掌心的液体流淌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就在这一瞬间,他猛地清醒了过来,疯了,这里所有的人都疯了,事态的发展已经彻底超出了之前的计划,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呆站着,就算控制不了局面也要尽量减少大家的伤亡。
“你们都住手!把手里的东西都丢到地上!”此刻的张宏脸上满是鲜血,他右手一指,朝着那追打壮汉的六七个人怒吼了一句,霎时间他们的头全部转了过来,这些人虽然个个两眼血红,但却还没有到丧失思考能力的地步,在看到民团精良的武器和整齐的队伍后根本没试着反抗,乖乖地照着张宏的吩咐做了。
看到这一幕,旗开得胜的张宏心里不禁有了几分底气,他叫来了民团中嗓子最响亮的十几个人开始向大家喊话,不过这一次的效果却似乎不怎么好,在没有民团的武力和人数上的绝对压制,人数众多,且正打的你来我往的佃户们大多都只是仅仅在向这里瞟了一眼之后就接着厮杀了起来,这不由得让张宏一阵气苦。
“所有人立刻住手!放下武器,大家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丢掉手里的家伙!听到没有?不然我们动手了!”
无论民团如何喊话,那些乡民就是理都不理,几分钟下来,气急败坏的张宏躲夺过了部下手中的一支步枪,朝着天空狠狠地扣下了扳机,巨大的枪响在旷野中显得格外突兀,霎时间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得顿了一顿。
“全都给老*子住手,不然通通死路一条!”张宏及其手下的吼叫一时间震住了附近绝大多数人,不过很快,他们中几个大胆的就再次挥起了手里的武器,这一下民团也不再留手了,在张宏的命令下,大家手持着长矛排成排冲了向了依旧在打斗的地方,这些普通百姓当然不会是训练有素的民团的对手,很快,凡是敢于继续厮杀的暴民无一例外都倒在了长矛之下,场面霎时间就被控制住了。
“呼。”看到自己情急之下使出的办法有了效果,张宏也算是松了口气,他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些百姓本质不坏,他们之所以如此凶狠,多半也是因为整体环境的刺激,这在前世心里学上的术语好像叫什么“集体催眠”,只要让他们停下手来,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慢慢冷静的。
在民团强大武力的震慑下,乡民们不得不丢掉了手里的家伙,但他们依旧喘着粗气,眼神中露出骇人的红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也迅速被悲痛伤心的气氛所代替,嚎哭喊叫声如瘟疫般四处蔓延。
“哎,宁为太平犬,莫当乱离人。”看着田野上的惨状,张宏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在暴乱中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也许一开始绝大多数人都仅仅只是想要自保,但随着混乱的加剧,极少还有人能保持理智,他们只能选择杀人或者被杀,这是何其的可悲!
张宏对这惨烈的场面亦是无能为力,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命令手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寻找药材,治疗伤者,并帮着百姓掩埋尸体,搭筑新坟,此时,他甚至已经忘了这一次行动的初衷,满地的鲜血和死者让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无所适从。
当暴乱还没结束时,急着平息这一切的张宏根本没时间多想什么,但之后不久,尤其是当他得知此次的混乱的导火索是自己的行动后,一股浓浓的愧疚和茫然霎时间便涌上心头,“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虽说按照这个时代百姓淳朴简单的思维几乎不可能把这次的悲剧归咎到民团张家身上,但张宏内心的负罪感却绝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
“我杀人了,这些人都是因为我而死。”这句话在张宏混混沌沌的大脑里反复浮现,“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这些前世网络上的愤青们的言论何其轻松,他们说的有错吗?那也不见得,但当一个普通人真正面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