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民团大营,站在土丘之上的张宏眯着眼睛,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远方,他是全军之中最早发现事情不对头的人,事实上鸟铳声刚响起那会,对燧发枪极为敏感的自己就知道偷袭失败了,更糟糕的是火绳枪造价不便宜,清军中的配备也多不到哪里去,这么密集的枪响得有多少敌人?五千?还是一万?
损失五百洋枪队的代价虽然有些大,但民团却也并非不可接受,不过就在张宏准备放弃此次的作战计划时,站在高处的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重要情况,无论从亮光还是枪响的方向来看,双方交战的地点都是两军对峙的那块中间地带!这样的发现别人或许还不觉得什么,但至少自己是毛骨悚然的!
如果洋枪队在清军大营的后方和别人交上火,那么张宏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如今开战的地点在两军对峙的中央这说明了什么?别的不敢说,但有一点至少可以肯定,徐广缙今晚有针对民团的大行动,只不过运气不太好被王显他们撞上了而已,而且从这“乒乒乓乓”的枪响中自己还能确定,敌人的数量相当之多!
“妈*的,老狐狸。”再次看了远处一眼,即便以张宏的城府也不由得吐了口口水暗骂了一句,这徐广缙果然不简单,几次三番地把他给阴了,恐怕要不是清军的战斗力差民团太远,再加上一些运气的因素的话,自己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只是可惜了,如此人才为满清效力,简直是明珠暗投。
长长地叹了口气,张宏强压下心中的郁闷,眼光闪烁不定地思考起下一步地作战方案来,徐广缙的兵马与洋枪队的意外相遇虽然打破了自己的奇袭计划,但这未必不是个机会,民团措手不及,清军也一样!而且从战斗力这一方面来看,只要运作的好,今晚未必不能予敌以重大打击。
“清军到底想干什么呢?把这么多兵马埋伏在那些壕沟里,就算晚上我民团也同样戒备森严,他们贸然来攻不吃大亏才怪,徐广缙善于用兵,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张宏此刻很想全军出动围歼不远处的这大股敌军,只是他不敢呐,清兵的这番布置一定有着什么深意,自己轻举妄动,万一除了什么纰漏那可怎么办?
“清军的士兵布置在那里,从地形上来看只能用于进攻,但如果想要在正面进攻中重创民团,除非扰乱我军内部或者调开我军主力,对于军纪森严的部队,扰乱内部显然不太可能,只不过徐广缙会有什么办法来调来守卫各营地的大量兵马呢?小股偷袭?也不对,绿营兵的战斗力天下皆知,那样做完全就是来送死。”
张宏此刻表面虽然仍旧镇静不已,然而他的大脑早已开始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徐广缙这个人太老辣了,他做的事情就算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那至少也是有着极大的成功可能的,只是民团的防守会有什么漏洞呢?没道理啊,眼下营地的布置都是林凤祥当初亲自过问的,应该不会有大的缺陷才是。
“砰砰砰…”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清军大多数也反应了过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王显他们的处境一定会越来越糟,这个道理张宏懂,但他还是不敢下令出兵,毕竟洋枪队民团损失的起,但要是把整个防线的安危压上赌桌,自己还没这个胆子。
“主公,出兵吧,这样打下去洋枪队他们的火药很快就会耗尽,而且这些清兵全都眼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王显小队身上,这是围歼他们的绝佳机会啊!”张宏还在犹豫,然而他手下的人却等不了了,前来请战的各部将军们是一批接着一批,甚至连那些幕僚们都七嘴八舌地列出了许多理由,看着将士们的眼神,自己宽大袖子中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手掌几乎都要被指甲刺出血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再耽搁了。”张宏很清楚优柔寡断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到底有多致命,此刻的他在众人的议论中也终于做出了决定,洋枪队的行踪徐广缙事先不可能知道,所以眼前的这大批清军虽然是对方布置中的一环,但绝没有可能是诱饵,既然如此,吃了它又怎么样?
“来人,传令下去,各营军队立刻出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前方的清兵全部消灭,不要让鞑子走脱了一人!”张宏此刻眼中厉芒一闪,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神色冷静地下达了命令。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从战况来看,围攻王显的这股绿营兵不但人数不少,而且肯定是精锐,如果能将其全歼,即便徐广缙有什么阴谋,实施起来也会大打折扣。
“主帅有令,各营立刻出击!各营立刻出击!”骑着快马的卫兵们在各个营地中飞奔,他们敲着锣鼓大声地宣布着命令,于是几乎在霎时间,早就已经摩拳擦掌,整装待发的将士们飞快地移开了栅栏和大门,如同潮水般涌了出去,而前方的清兵虽早已进入了战斗状态,但如此情况下也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民团本来早就已经完成了战前的准备工作,此刻又气势如虹,仿若猛虎下山一般,仓促之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洋枪队身上的清兵又如何抵挡的了?仅仅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敌人就已经被分割包围了开来,当然,在督察官和赏银的双重鞭策下,他们第一时间倒没有崩溃,反倒是在一定程度上组织起了反攻。
除了仍旧还陷在重围中的洋枪队,两军的武器装备倒也是相差无几,不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