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沉默了,他的脸上时不时地闪过些许犹豫,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道理自古以来都是颠扑不破的,尤其是想要策反像江忠源这样的人才哪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话这么说是没错,只不过自己要冒的风险似乎也太大了些吧,要知道一旦放人的命令下达,那获得自由的可是一头猛虎!一头虽是可能为敌人效力的猛虎!
张宏的指关节不停地轻轻叩击着面前的桌子,此刻江忠源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毕竟一个人的信念要想发生改变是很困难的,眼前这家伙虽然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但谁知道其最终决定是什么?万一他仍旧效力于清廷,那不是给民团添堵?一个才能不下于林凤祥的敌人是很要命的。
“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我民团也不缺这一个人。”张宏的脸上此刻虽然平静如初,但这样的念头已然在其心间滋生,而如今唯一阻止他这么做的只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清廷的官场风气。
张宏没混过官场,但也知道与上司打好关系的重要性,这江忠源能力固然出众,但却也恃才傲物了一些,为了奇袭武宣他甚至以威望压服众人,这无疑将同僚们都狠狠地得罪了个遍,如果这次战斗胜了,那倒还没什么,不过如今全军覆没的结局估计就算民团不高抬贵手,呲牙必报的满清大小官员也会乘机落井下石吧。
“打了败仗本身就要处罚,至于全军覆没这样严重的失利至少也是个革职查办,而江忠源这情况,貌似更严重啊,弄不好永不起用,甚至锒铛入狱都在情理之中。”此刻的张宏虽然进退两难,但每每想到这一点他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的确,放人是有很大的风险,不过有一点不能忽略,那就是即便江忠源回到了朝廷,其还有可能被再次启用吗?
“第二批训练的腾龙秘谍怎么样了?”心间犹豫了半响,张宏终于叹了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只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急着决定江忠源的命令,而是挥手招来了旁边的一名卫兵低声询问了一件看似和眼下情况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禀主帅,第二批人员已经训练完成,近两日便会派到各清虏统治区。”对于张宏的询问,卫兵很快拱了拱手回答道,腾龙秘谍,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颇受高层关注,因而其一切动向他们这些拱卫中央的亲兵自然也是随时掌握,以备上级询问的。
“那就好,从里面挑几个最优秀的,给我悄悄盯紧了江忠源,如果他为清廷效力,不用请示,想办法直接杀了他。”听到卫兵如此回答,张宏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挥手屏退了卫兵,张宏的注意力很快再次集中到了江忠源身上,刚刚自己与卫兵的对话声音很小,因而这家伙是一无所知,此刻的他嘴里虽然不在骂骂咧咧,但仍旧不但挣扎,试图推开周围的民团士兵。
“江忠源,尔等冥顽不灵,鞑虏占我中原,我大汉男儿本当不惧艰险,殊死一战,但你却摇尾乞怜,怎配得上炎黄子孙二字!”此时此刻,张宏突然拍了拍桌子,随即大吼了一句,似乎极为愤怒和不屑,而在霎时间,整个房间都仿佛都静了一静,这是一种气势上的震慑,按照心里学的研究,能让那些本来信念就有些动摇的人更加怀疑自己。
突然间的怒吼固然能让人短时间地愣神,不过江忠源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准备反驳,不过就在这时,张宏脸上满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即再次淡淡地开了口:
“你放心,今天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路费,马匹,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你那鞑虏主子那儿,我要让你活着看到满清的覆亡和中华的再造,当然,你虽逃过一劫却莫要以为是运气的缘故,我只不过是求贤若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我民团,这里永远会为你留个位置。”
武宣城内,张宏对江忠源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只不过时至今日仍然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但与此同时,远在平南一带的洪秀全等人更加郁闷,此刻的他们正围在县衙的后院,脸上满是恼火之意。
“这到底谁是!竟敢冒充我军干下如此勾当,本王受命于天,不管你是谁,早晚都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洪秀全在发火,他甚至没办法平静下来,两广交接处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而太平军的名声也是一落千丈,当然这不是重点,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到时候只要义军击败清妖,善待百姓,一切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洪秀全在意的是广东地主乡绅的反应,这个省份极为富裕,原本是太平军进兵最好的选择之一,但如今这个事情一出,那些富户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甚至可以说是有人出人,有钱出钱,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这无疑会直接导致当地清军防御能力几何倍数的上涨,毕竟要知道,自己的部队虽然修养良久,实力大涨,但却也禁不起太大的消耗啊。
“天王莫要灰心,天父天兄始终与我们站在一起,广东并非进军的唯一方向,今日虽有此事件,但却并不影响天国大业的发展。”对于洪秀全的愤怒,杨秀清很快站了起来劝慰道,不过此刻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轻蔑,如此喜形于色之人岂能担负起整个天下?
“不错,杨兄弟所言极是,我军向北亦有大片天地。”杨秀清话音落下,石达开也站了起来,的确,广东只是选择之一,就算将相关计划废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