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羊城回来,香菜自是少不了被芫荽问东问西。她避重就轻将酒店里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说自己运气好才逃过了一劫,算是把芫荽糊弄了过去。
之后这几天,她再没跟谁多提酒店的事,也没那功夫去八卦那些事。
她送出去那一身引人注目的龙袍旗袍,回收到了比预期还要显著的广告效应。杨湾湾够意思,在星乐汇帮她打响了锦绣布行的招牌。
短短几天的功夫,锦绣布行在整个沪市的知名度已是如日中天,依旧有持续走高的趋势。
这猛涨的势头都锦绣布行来说有利也有弊,短期内引来大量的客流量,而锦绣布行前期投入不充分,在巨大的广告效应下,渐渐暴露出了布行很多弊端,比如严重的供不应求、人手不足……
锦绣布行里里外外人满为患,连天都是这样。
老渠负责招呼店外的女客,石兰负责店内的。钱朗和阿克则发挥他们所长,负责推销画册上的服装。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身上多长几张嘴。
老渠向身边的女客们介绍橱窗里头模特身上的那一身湖绿色印花暗纹斜襟的中长款旗袍,这身旗袍的特色不仅仅在于其径直的做工,还搭配有一只同色的手提包,和其他元素。
有个女客发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厚一点的衣裳,这眼瞅着就要入秋了,总不能为了穿一身漂亮的旗袍就冻着自己两条腿吧。”
“这位姑娘,你担心的这一点对我们锦绣布行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老渠指着橱窗里模特的两条腿,眉飞色舞道,“你们瞅见没有,模特腿上穿了一件肉色的打底裤。里头是加绒的。我敢拍着胸口跟你们保证,整个沪市找不到第二家卖这样打底裤的。”
两个女客凑近细瞧,瞧完了之后脸上仍有质疑之色。其中一人更是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模特腿上好像是穿了东西,感觉薄薄的一层,有点像跳舞穿的紧身裤,能保暖吗?”
老渠仔细介绍,“这种打底裤,本来我们布行是想入冬的时候再拿出来销售的。因为现在天儿还不冷,裤子的做工上也有点瑕疵,材料也挺难找的,加上模特身上穿的这一条,我们店里统共也就两条。你们等会儿,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他进店没多大会儿就又出来了,手上拿了一条同样是肉色的打底裤。
有人一见便叫出声来,“哎呀,看看那裤腿儿细的,也就竹竿能塞进去。人肯定穿不上!”
老渠极富耐心,拽着一条裤腿儿两手一抻,竟把一条竹竿细的的裤腿儿抻得比原来的三倍还宽。而且打底裤的伸缩性也很好。
裤子的外面是弹性面料,里头是黑羊毛。有个女顾客轻轻一下就薅下来了一撮羊毛。
“哎呀,怎么掉毛啊!”
老渠尴尬的解释:“刚才我说了,这裤子的做工有点问题,我们还正在改进。”
香菜一来就见老渠正跟几个顾客介绍打底裤,心里没来由一阵火大。这老家伙不知道藏拙也就算了,也太没防人之心了,竟把打底裤的概念给推销了出去。要是有商家赶在他们前头把打底裤发明出来,那他们锦绣布行不是要亏一大笔?
老渠老远就看见香菜戴了一副骚气的墨镜过来,歉然对周围的女顾客说:“失陪一下。”
他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收回那条打底裤,拐回店里把打底裤放好,又叫上了正招呼客人的钱朗,一块儿往对面的荣记酒楼去了。
现在锦绣布行里压根儿没他们坐的地儿,而且也不方便说话。
这一回锦绣布行的广告打得十分响亮,这两天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商家找上门来。都有跟锦绣布行合作的意思。可把老渠给乐坏了,香菜却是有喜也有忧。她鼻梁上架着的这一副墨镜用来装逼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遮挡她俩眼周围浓浓的黑眼圈。
从羊城一回来,她可是忙坏了。
荣记酒楼里,钱朗照着单子上的一串商家名字开始一个一个的报。“长乐绸缎庄……”
他刚念了一个名字,香菜就打断他。“什么布庄啊绸缎庄啊这些小门小户的商家直接pass掉,跟咱们合作,他们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中间商,他们要从咱们跟织染厂中间赚差价的,咱们的成本就高了。先挑大的厂子说。”
“金海织染厂,清末时候官办的厂子,现在由国府的一个高官经手……芳华织染厂,是个私立的厂子,五年前才办起来的,算是后起之秀,头两年还好,到了第三年就出事了,他们厂子用了劣质的染色剂,卖出来的布掉色很严重,结果生意和口碑一落千丈,现在一直不温不火的……新世织染厂,这个新世织染厂的前身我想二位掌柜可能也都略有耳闻,就是前阵子自己作死的纺织大王盛春来的厂子,是个家族企业,其实早就被他败光了,姓盛的一出事,那些想拿下盛家厂子的人才知道盛世织染厂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原来厂子欠了好多外债……”
一听说新世织染厂原本是纺织大王盛春来的厂子,香菜立马就想起来了——盛春来倒台后,他的厂子被藤彦堂匿名暗中收购了,外界还不知道这件事。
钱朗还在解说:“新世织染厂的新当家是个海归,挺年轻的,还特别舍得花钱,重组厂子的时候引进了好多国外的机器……诶,不管是盛世织染厂还是新世织染厂,名声已经臭了,能不能把本儿捞回来还不知道呢。他们这次找咱们合作,肯定是想借锦绣布行的光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