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彦堂是这次菖蒲学院拍卖会的承办方,他很清楚最后拍出的那幅赝品并不在列入的名单上。
一幅赝品居然拍出二十万大洋!
比其他画拍出的钱加起来都要多!
纺织大王盛春来按照明宣在会上提出的要求,准备了二十万现大洋送到学校。
二十万现大洋摆在面前,无论是藤彦堂代表的荣记商会,还是菖蒲学院的校方,亦或是学生会,没人敢动一分一毫。
他们一筹莫展,还有旁人在打那二十万现大洋的主意。
很多人知道这笔钱的来历,其中的一部分人更想知道这笔钱的去向,知道了去向,兴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比如这幅赝品到底是谁画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二十万现大洋却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为了不留下痕迹,不收取钱票,也不接受支票,只要现金,简直就是蓄谋已久的聪明之举。
很多人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也有很多人浑然不觉。
林家,大厅。
渠道成将一块银元放到桌子上,手一伸推给隔壁坐的香菜。
银元与桌面摩擦,发出轻呼呼的响声。
香菜瞥了一眼,便没再理睬。
听渠道成说了拍卖会上的结果,香菜那双杏眼里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精芒,嗤嗤笑道:“万万没想到啊,那幅假画居然卖了二十万。”
瞧她笑的这般奸计得逞的模样,渠道成可不觉得她没想到那幅假画会在拍卖会拍出这样一个结果。
“你……”渠道成看一眼送出去的银元,语调微微上扬,“只要一块银元就够了?”
他对香菜目露狐疑之色,似不大相信她会这么……这么视金钱为粪土。
瞥他一下。对他那种眼神露出不喜之色,姐就这么淡泊名利怎么了!
她懒洋洋道:“那幅画,我说好的卖你们一块银元,你们拿它卖出去多少钱那是你们的事。”
香菜所说的“你们”,暗指的是渠道成代表的地下革命党。
二十万现大洋到手之后又能让它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变魔术似的瞬间消失,革命党中也人才辈出嘛。
渠道成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被革命前辈教育不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这次鲸吞了虎咽了二十万减一的大洋,着实让他感到心慌。
他觉得有点不真实。原来天上真有掉馅饼的好事,掉下来这么大一块儿馅饼一下把他给砸晕了。
香菜眼尾一扫,见渠道成神情恍惚,她义正辞严的好一顿胡吹瞎侃,“你们革命党不是总说人民群众那一套吗,那二十万大洋不是纺织大王的,也不是我的,钱虽然到了你们手里,但更不是属于你们的,你们还不是要花出去。最终用在人民群众身上?”她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就当是我给你们的投资,你们可得好好回报我哦。”
为了临摹出一副足能以假乱真的赝品。她才将真画保管在手上那么长时间。
一开始,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事,但是想到石兰的遭遇,她改变了主意……
渠道成感慨道:“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深明大义就好了。”
这种夸奖对香菜来说名不符实,她可不敢消受。她最清楚自己是什么德性。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什么名和利啊什么大义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香菜故作潇洒的甩头。掐着小指头任性道,“我喜欢蝇头小利,还有一点一点积累的过程。”
香菜说的,渠道成不置可否。
之前的金条,这次的二十万现大洋,她大都可以据为己有,却没有那么做。她不那么做不是因为她不爱钱,只是拿着那些横财会让她心里不踏实。
“如此……多谢了。”他虽然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却不是以个人的身份向香菜表示感谢。
香菜多少能体会出这声感谢中地沉重诚恳与非凡意义。
“对了,你们情报站的总联络人确定了吗?”
“还没……”
香菜不咸不淡的瞟他一眼,“你可别对那个位置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就算你行事低调,你可是沪市‘四大才子’之一。这么高调的身份为你掩盖不了多久的。”
这种事情……渠道成当然懂,正因为他顾虑太多。所以早早的便扼杀掉了这个念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渠道成便起身告辞。
他走了没多久,藤彦堂前来林家拜访。
要不是见他拎了一篮子新鲜水果还抱了个大西瓜,香菜都不想把他放进门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香菜的眼神这么说。
藤彦堂没指望香菜对他能有多喜闻乐见,反而觉得她越是这样就越表明她做贼心虚。
“我去切西瓜。”香菜从藤彦堂手里接过绿皮大西瓜,正好看见他胳膊底下夹带了一份报纸。
她在心里轻轻一哼,眸光一转眼神阴郁起来。
这男人来,果然没安好心。
香菜去厨房,拿起菜刀,把放在案板上的绿皮西瓜当藤彦堂的脑袋,一刀剁了下去。
她把切好的西瓜端了出去,就见藤彦堂在厅里拿着那枚她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银元若有所思。
察觉到香菜靠近,藤彦堂舒展了一下神色,挑眉道:“我来时见道成了,他来你这儿了?”
“嗯,他从布行给我带了几匹料子。”香菜说的是实话。
藤彦堂斜扬唇角似笑非笑,幽暗深邃的风目中闪过一道精芒。
送不料?
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