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笑得直摇头,嗔道:“不许乱说话!”
顾笙嘟嘴道:“那您答应我!”
江晗笑道:“好好好,我保证,往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但我手里办的事儿特繁琐,你到时可别嫌我唠叨乏味。”
顾笙笑:“我可当是承诺了阿!”
留守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顾笙前三天好歹还能同别人说笑,往后就不成了。
第四天起,九殿下就把茶几、桌椅、床榻全都给砸了,帐篷都被踹塌了几回,邪火一上头,严重时甚至会倒在地上抽搐。
顾笙心疼得快死在小人渣身边了。
有时候九殿下一口气提不上来,顾笙急的指甲掐进手掌里,恨不得下一刻就想招君贵进来侍寝算了。
她之前所有的坚持,在江沉月极端的痛苦面前,仿佛都会瞬间化成齑粉。
她活这么多年,头回见爵贵开蒙,比想象中还可怕得多。
就仿佛漫天的乌云闪电,瓢泼大雨,她就在屋檐下站着,雨打不到她,都砸在房梁上,劈天的闪电震颤大地。
她能切实感受得到那股可怕的威胁,却无从分担痛苦。
江晗早就想叫人侍寝降低痛苦,偏是顾笙不答应。
顾笙哭得眼睛红肿,最后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可每当要妥协的瞬间,她看着江沉月,这是光芒如烈日一般的人间至尊。
绝不能在最后关头,让那样污秽的习性跟随九殿下一生。
到了第六日,金乌西坠之时,江晗并一群皇家侍卫,都拦不住江沉月发疯。
一群人飞天遁地的想困住九殿下,顾笙在后头一路追赶,鞋都跑丢了一只,赶到的时候,江晗已经负伤,被扶出了战圈。
江沉月完全失控了。
顾笙声嘶力竭的冲战圈里头喊:“殿下!”
就这一声刚出,也不知是赶巧了还怎么招,九殿下又一阵邪火上涌,打得好好儿的,忽然倒地上抽搐起来。
江晗急忙命人拿锁链来绑人,十多个顶尖侍卫连忙冲上前。
留守侍卫被打得浑身挂彩,江晗左肩被踹了一脚,换了别人,手臂都废了,这会子胳膊稍微动弹下,都钻心的疼。
侍卫将抽搐昏迷中的江沉月用铁链子拴在树根上。
三个人合抱的老树根,九殿下手腕脚腕都上了镣铐,脑袋耷拉着,时不时抽抽一下,可怜见的。
顾笙舍不得,可留守的战斗力已经不足了,没旁的法子。
这冰天雪地的,愣是绑在外头一晚上,到了第七天,顾笙担心九殿下拿脑袋碰树,就一直跟其他宫女嬷嬷一起,守在五丈开外,升着炉子炖药汤。
其实这时候药汤已经不管用了,九殿下精神头不如前两日,醒来后就抱着树哆嗦,时不时可怜巴巴的扯一扯手腕上的铁链子。
大概是到了开蒙期峰值,身子吃不消,力气已经使不上来了,扶着树都直打哆嗦。
转头看一眼顾笙,后背贴着树干滑坐在地,一咧嘴就哭了,孩子似的。
边哭还边哆嗦,迎面这头顾笙立刻就不成了,哭得比九殿下还大声。
江晗伤还没好,一听哭声就拔腿跑出了帐篷,站在顾笙身旁沉默许久,哑声劝道:“最后一晚上,都快过去了,别哭。”
顾笙擦干眼泪,让江晗回去养伤,依旧杵在炉子旁守着。
快到傍晚时,九殿下已经折腾得没力气,靠着树打盹。
顾笙这里也没人吱声,几个年长些的嬷嬷都已经被冻得发僵抬回帐篷里,剩下的几个宫女也有些发蔫。
顾笙看着依旧精神抖擞的,嘴唇却开始脱皮,脸上也没有血色,依旧直直注视着九殿下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九殿下猛地抬起头,兴奋的顺着树干爬起来,探头看向湖西面。
顾笙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群侍从正在那头湖边,拿石头砸湖面,用木桶盛冰回去烧水。
顾笙疑惑的回头瞧瞧九殿下,那兴奋劲儿……是不是渴了?
不等顾笙喊话询问,九殿下就弯腰挑了块个头不小的石头,转身猛地朝一旁湖面上砸去。
“咚”的一声响,这头湖面上的冰层,被砸得像是蜘蛛网般裂开来。
顾笙瞪大眼睛,回过头,就见九殿下从树那头绕到这头,冲远处一群侍从讨好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那头几个拿桶的侍女,十分领情的走过来,蹲到距离九殿下三丈的湖边,捡起被九殿下砸好的冰块。
正当顾笙一头雾水之时,江沉月强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却抑制不住哆嗦,对那头开口道:“你……你是薛燕?孤……记、记得你……”
那头一个姑娘立刻转身看过来,一脸受宠若惊的福身答道:“九殿下万安,妾身正是薛燕!”
说着便扭捏的对九殿下笑了笑。
顾笙一捏拳头,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女人是混在侍从里头的秀女,定是想趁着九殿下开蒙的最后关头,到皇爵面前来露脸!
九殿下如今哪里还受得了信息素引诱?
屈尊降贵就主动去讨好个陌生君贵,亏得记性好,估计连那女人都没想到九殿下会记得她名字,心里怕是乐开花了。
“你发簪……有、有点……偏了……”九殿下此刻抱着树,说个话牙齿直打颤,一抬眼一扬眉之间,依旧将对面那君贵迷得发软,面红耳赤的扶了扶自己的发簪。
“过……过来,孤帮、帮你理理……”
顾笙:“……”
殿下您这辈子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