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王皇后免了俞馥仪的请安,故而颜宝林被打入冷宫这事儿,众妃嫔是个什么反应,俞馥仪不知道,不过倒是赵才人来说了一件事儿,让她枯燥的养胎日子立时增色不少。
赵才人笑眯-眯的问道:“娘娘可还记得郑贵妃的妹妹瑞敏郡主?就是小名叫虫娘的内个,大年初一那日跟着她母亲福宁大长公主进宫来过的。”
俞馥仪点头道:“记得,初一那日在坤宁宫见过,生的不如郑贵妃出色,不过因是福宁大长公主老来女的缘故,极得福宁大长公主的疼爱。”
“就是因为太疼爱了,宠的无法无天了,要天上的月亮也得给摘下来,这不,就闹出了乱子来。”赵才人撇了撇嘴,见俞馥仪眼睛睁大了几分,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打去年去开始,福宁大长公主就时常办赏花宴,将京里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请去相看,好替瑞敏郡主挑选夫婿,这其中就有保宁候赵振。保宁候赵振想来娘娘是知道的,盛德之乱时为了抵抗匈奴的入侵,赵家满门男子死的只剩一个襁褓中的赵振,他六个月稚龄便得封保宁候,古今上下五百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这赵振去赴赏花宴,没瞧上瑞敏郡主,反倒瞧上瑞敏郡主的庶姐。因这庶姐生母原是福宁大长公主身边的宫女,福宁大长公主有了春秋在房-事上力不从心了,这才打发她去服侍驸马,故而福宁大长公主对这庶姐倒还好,见赵振来求娶,便也应了,去岁六月交换了庚帖,定了今年二月初八下聘,三月二十八迎娶。本应是桩佳话,偏巧赵振二月初八去福宁大长公主府下聘时,被瑞敏郡主给瞧见了,她呀,当时就三魂去了两魂,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福宁大长公主被她闹的不行,又想着拿自个嫡出的郡主换一个生母因大周驸马不许纳妾至今还是个通房的庶女,保宁候府算是占了大便宜,故而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直接李代桃僵了。”
俞馥仪笑问道:“赵振不想占这大便宜?”
“娘娘还真是聪慧,一猜就中。”赵才人恭维了俞馥仪一句,继续道:“拜完了天地高堂,送入洞房,赵振拿秤杆跳开盖头一看,嗬,不是自个瞧上的人儿,当即就不干了,直接叫人将瑞敏郡主塞到花轿里送回了福宁大长公主府,随后带着一堆家将打上门来,要福宁大长公主府将新娘子交出来,否则便要递状子到顺天府,告福宁大长公主骗婚。福宁大长公主自然不同意呀,自个闺女天地也拜了,高堂也拜了,论理就是赵家人了,这么被退回来,以后还能嫁到好人家?于是,赵振就将福宁大长公主告到了顺天府。”
倘若赵振是冲着福宁大长公主的地位去的,那么李代桃僵倒无所谓,诚如福宁大长公主所想的,公主所出的郡主换通房所出的庶女,保宁候府算是占了大便宜,可赵振原不是冲着福宁大长公主的地位去的,而是自个瞧上了那个庶女,福宁大长公主如此行径,必定令他火冒三丈。这事儿福宁大长公主本就不占理,且是下聘后才起的这个心思,当初交换庚帖时给的却是庶女的生辰八字,若嫡女是个普通姑娘倒也罢了,随便改改还能糊弄过去,但瑞敏公主可是有封号并且上了皇室玉牒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赵才人又道:“案子本也简单,只要赵振将庚帖呈上去,顺天府从宗人府借来玉牒一对,孰是孰非便明白了。但打官司的双方身份复杂,一个是皇帝的姑母郑贵妃的母亲福宁大长公主,一个是功臣之后,盛德帝临终时曾留下遗言,只要他不造反,就算将天捅个窟窿,后头的皇帝也不许对他兴师问罪,顺天府尹如何敢断?只怕还是要呈到御前,让皇上来拿主意。”
俞馥仪皱眉道:“一边是宗亲,一边是功臣,只怕皇上也为难。”
“谁说不是呢。”赵才人叹了口气,随即幸灾乐祸的掩唇一笑:“出了这样的事儿,郑贵妃哪还有脸见人?已经臊的好日子没来请安了。”
同样母亲跟妹妹是猪队友,郑贵妃比自个还要倒霉些,俞夫人跟俞韫仪虽然坑爹,但两人都是小白花,最多哭一哭,没胆子也没本事捅出大篓子来,福宁大长公主跟瑞敏郡主就不一样,既有胆子又有本事,可不就捅出了大篓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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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才人猜的倒是准,顺天府尹拖延了几日后,果将其呈到了御前。
司马睿给气了个仰倒,才下早朝就跑到俞馥仪这儿来,摔了两个茶盅砸了三只碟子,气呼呼的骂道:“该死的顺天府尹,随他怎么断,朕定不会过问,偏他是个阴险奸诈的,不肯担这个责任,将球踢到朕这儿来!朕若是偏了福宁大长公主,那就是慢待功臣之后,令朝臣齿冷;若是偏了赵振,那就是打皇室的脸,让皇室颜面无存。怎么做都要落下不是,真真是气煞朕也,朕自打登基以来还没遇到过如此为难的事儿呢。”
两个粉彩麻姑献寿茶盅,三只青玉莲花碟,都是俞馥仪平素喜爱的,疼的她心肝儿直抽抽,却不好在他气头上说什么,只提点道:“不如问问内阁的意思?”
司马睿往炕床-上一躺,摆手道:“问都不用问,他们自然是站在赵振那头的。”
俞馥仪不想出主意,免得以后自己被埋怨,闻言又道:“福宁大长公主是宗亲,不如问问宗人府的意思?”
“问了。”司马睿“嗤”了一声,哼道:“他们叫朕下旨跟瑞敏、赵振赐婚。”
真是一个比一个奸猾,俞馥仪简直无语